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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 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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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實卻颠倒了過來,官宦人家的小娘子,淪落到在一間瓦片脫落,牆皮掉漆的破舊宅院裡生活,就連病了都不能找大夫。

指尖搭在她的手腕間,顧雲籬微微合眼,仔細感知林慕禾跳動得極為快速的脈搏。

就連她手腕間,都是一片滾燙。

脈搏連接着心脈,手指下跳動得厲害,格外急促,以林慕禾如今虛弱的狀态,心脈根本承受不住這麼長時間的快速搏動,更難怪她會這麼虛弱。

“清霜,洗針。”收回手指,顧雲籬提起被角,将她的胳膊重新塞回了被褥。

林慕禾氣息微弱,纏着白布的腦袋有些不安分地扭動,手更是在空氣中無力地抓取着。

從針包裡取出一枚針,顧雲籬摁住她亂動的手,囑咐道:“不要亂動,我來給你施針。”

話音一落,她果然安靜了下來。

看着她枯瘦的手腕,顧雲籬心底湧起幾分複雜的情緒,半晌,才又接道:“會有些疼,你要忍着。”

封住幾處穴位,才能夠保證這高燒不會将她燒傻,可與之而來的代價,便是這個過程極為痛苦。

可出乎顧雲籬的意料,一共十六針下去,這個病弱的女子卻愣是一聲沒吭,死死地忍了下來,整個過程,隻能聽得見她忍着劇痛發出來的輕輕的嘤咛聲,即使大汗淋漓,咬的原本幹裂的嘴唇都破裂出血,也沒有聽見她說一句受不了。

她搭上了可以活命的這條船,薅住了顧雲籬這株救命稻草,便不遺餘力地想要活下來,拼了命地想要活下來。

看着瘦弱單薄的女子,竟然會如葦草一般堅韌。

顧雲籬紮完最後一針,竟然也輕輕舒了口氣。

再一看林慕禾,已經疼暈了過去。

小葉連忙上前,焦急地回頭問顧雲籬:“顧神醫,怎麼辦……”

“不用急,”顧雲籬擺手,取了筆出來,寫了方子遞給了清霜,“你和清霜回去抓藥,天亮之前務必回來。”

往後的話,她頓了頓,沒忍心在說出來。

“眼下隻是為你家娘子退燒,症結還未找到,我還要再看看。”顧雲籬一口氣說完,舉起手邊杯盞一飲而盡。

入口,是隔了夜涼的讓人哆嗦的冷水,一瞬間将顧雲籬的清醒又喚回了幾分。

兩人聞言,立刻便抄起雨傘奔了出去,夜雨依舊,稀稀拉拉不成曲調,明明是盛夏時節,這屋子裡卻冷的讓人有些發顫。

顧雲籬眼神暗了暗,重新歸至榻前。

林慕禾仍在昏迷,紮在穴位上的銀針更襯得她孱弱無力,思索片刻,顧雲籬伸出手,猶疑着将纏在林慕禾眼上的五指寬的白紗一圈一圈褪了下來。

那白紗之後,傷痕累累的眼暴露無遺。

那本該是一雙恬淡溫雅的眼,單是從那鴉羽般的長睫毛便可以看出,若她雙眼是完好的模樣該是如何昳麗,隻是此刻,她眼皮上橫亘着長長短短的褐色傷痕、印記,眼下烏青,整張臉透着極不健康的病色,與“昳麗”全然無關。

旋即,手指撫上那些印記、傷痕,細細感受着那似有若無的起伏。

緊接着,她拿起一根銀針,在她眼皮上小心翼翼得挑破了一點,取出一滴血來,随後,滴入碗中。

暗紅色血順着透明的液體沉入碗底,聚成一點,隻在邊緣微微散開一點血絲。

顧雲籬神色黯了下來,長睫毛掩蓋住眸底的浮沉,思緒瞬間糾纏起來。

她細細摩挲着手裡的銀針,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她舉起一陣擡到眼前,對着燭火細細觀察。

銀色針體之上,血液留下的那出,不知何時凝固着暗褐色的印記。

燭火被門縫裡洩進來的風吹的搖曳不定,暗色的陰影便在顧雲籬臉上時隐時現,她神色莫名,盯着手中的銀針,複而,又轉向了榻上昏迷的女子。

燭台上堆下一灘燭淚,臨近破曉,院中終于傳來了動靜。

小葉跑在前面,身後的清霜忙着關門、插門,一系列動作極快,她神色也倉皇,看見顧雲籬,立刻跑上前來。

“立刻去煮藥。”顧雲籬吩咐過小葉,拉着清霜便閃進了側室。

“怎麼了?”

清霜氣還未喘勻,便抓着顧雲籬的胳膊道:“出事兒了!”

“何事?”顧雲籬拍拍她,“慢慢說!”

“方才我回來,看見一幫捕快在四處張貼告示!上面寫着:太子北征失蹤,官家聞詢大恸,直接昏迷,病得起不來身,如今正是二皇子監國!”

當今官家子嗣稀薄,隻有三位子息。太子失蹤,皇帝病危,二皇子監國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太子失蹤,竟牽扯出了北地刀術!”

顧雲籬不解:“太子失蹤與刀術何幹?”他們世代居于北地,在這江湖也算與世無争,為何會摻和進朝堂之事?

“我也不知……隻是看那上面赫然寫着……寫着刀術掌門蕭擁雪、大弟子蕭介亭勾結鞑靼,陷害太子殿下緻使殿下失蹤!”

“荒唐!”顧雲籬忍不住出聲,刀術駐守北地,本就是大豊抵禦鞑靼的最後一道防線,且不說他們世代與鞑靼有着血海深仇,就單是蕭擁雪……“那麼一個清正的人,如何會勾結鞑靼?”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出聲。

“我也正道如此,可榜上還寫着‘蕭擁雪已就地正法押回東京聽審’,還說蕭介亭……逃了,至今下落不明,那張皇榜,便是各地通緝蕭介亭的。”

荒唐、實在是荒唐。顧雲籬心裡隻剩這麼一個想法。

她幼時跟随顧方聞各地遊曆,也曾拜訪過刀術,江湖之中俠義之士如過江之鲫,刀術之中更甚,他們大多出身草莽,居于北地,因着世代不堪受外族進犯滋擾,便自成一派,每年亦會向民間征收弟子。單論聲名,刀術在民間不比朝廷的威望低幾分。

清霜再次出聲,打斷了顧雲籬的思緒:“可這些說起來,與我們關系都不大,姐姐,我真正擔心的是……”

她話一出口,顧雲籬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有關自己當年的舊事,清霜隻知與朝中的貴人牽連甚多。

太子失蹤,皇帝病危,整個朝堂之中受益最多的莫過于二皇子。

而當今聖人,乃是官家繼後,桑氏名門之女,更是如今二皇子生母。

重要的是,那場滅門的大火、慘案、以及葬身于火海的親族,都與她脫不開幹系。

二皇子當權,桑氏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根本無法預測,此時,隻有一陣惡寒湧上顧雲籬心頭,她呼吸急促了一瞬,眼前蓦地發虛,一切混沌起來——可就在這時,不知何處的一串清脆的鈴聲将她從混沌的思緒中拉了出來。

“不要聲張,”顧雲籬回神,拍了拍清霜,“隻當與我們無關,我們也不過布衣百姓,等這件事處理完回醫館,我再做打算。”

清霜點了點頭,跟着她又回到了内寝。

原來是林慕禾在混沌中說起了夢話,字句破碎,含糊不清,斷斷續續地幾個“娘娘”、“爹爹”、“疼”的字眼從她緊咬的牙關縫裡洩出來,她渾身發汗,銀針的效果已經初步顯現。

忘了這個,顧雲籬神色暗了暗,看着一旁煎藥的小葉,問道:“你家娘子眼不能視物?”

“正是,娘子可憐……整日纏着那圈白紗度日,偏又生在這樣的人家!”

顧雲籬卻沒空聽她掰扯那些内宅腌臜,又問:“這眼是打娘胎裡出來的先天弱症,還是出生以後的?”

小葉臉上卻浮現了一絲怔愣,半晌,她一邊扇着爐火,一邊道:“我比娘子小兩歲,有些事也不得知,隻是聽原先宅子裡的老嬷嬷說過一兩句,是娘子四歲時發了個罕見的病症,藥石無醫,整日高燒不退,後來,還是主君從外面請了個名醫,這才救回來一條命,可後來,娘子的眼愈發不能視物,長到及笄,便幹脆什麼都看不見了,隻能依稀感知些光來。”

什麼病症還能把眼睛燒壞了?顧雲籬細細思忖,又回憶起方才那滴不正常的血,一時間有些亂。

“你家娘子四歲時……是哪一年?”

小葉掰着指頭算了算:“正是……嘉興三年。”

這下,就連清霜也猛的擡起了頭。

嘉興三年,正是雲家滿門遭難之時。

這時間有些過于巧合了,顧雲籬莫名覺得這其中有些淵源,可腦子中卻一片混亂,連不在一起。

“嘉興三年……"林慕禾比她小了整整四歲。

小葉還在扇着爐火,她抱着膝頭,嘟哝着又問:“顧神醫……我家娘子能好起來吧?”

顧雲籬噤聲了一瞬,繼而輕吐了一口氣:“我說了,我隻救你家娘子這一回,其餘的,我不會再管。”

她們能來這一回便已經是仁至義盡,若是答應為林慕禾醫治,指不定會再發生什麼事情。

“唉……”小葉歎氣,擡手抹了一把眼淚,卻忽地聽得院門被從外向内狠狠敲了幾聲。

“這惹事精!你去給我招攬了什麼人回來,還插上門了,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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