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了?
稻川秋暫時不知道,但她知道酒已經倒好了,難得喝一次——錯過的話,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于是在衆人慌亂的呼聲與腳步中,稻川秋舉起酒瓶,“咚咚咚”地灌了結結實實的幾口。
“等等……!秋!”
意識到她的動作的降谷零想要制止時已經來不及了。女生蒼白的臉頰馬上泛起了潮色的紅暈。
酒瓶被劈手奪走,她卻不以為杵地笑了一下。
“噓——小心小心,”她的食指按住浸着酒液的嘴唇,比了個噤聲的姿勢,女生壓低了聲音,“外面的味道已經腐爛了。”
腐爛?這是什麼形容詞?
降谷零一頭霧水,但形勢并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居酒屋的燈光被切斷,情況緊急,他們幾人紛紛低下了身子,借着卡座的掩護,觀察外面發生了什麼。
期間萩原研二死死按住酒瓶,防止醉鬼來搶。見鬼!她能不能看看這是什麼情況:喝酒喝酒,她腦子裡隻剩下酒精了嗎?!
幾人掩藏的時候,另一端的故事也在齊頭并進。随着大門被撞開,慌亂的人流湧進了居酒屋,嘈雜聲達到最高。
“救命……救命啊!外面有殺人狂魔啊!”
“别踩我……混蛋!剛才是誰摸我屁股?!”
“臭女人,讓開啊!!!滾!”粗魯的男人推搡着,一下子撞倒了三五個人,一下子讓秩序變得更加紊亂。
到底發生了什麼?從衆者得不到答案,于是在騷亂中制造出更多的騷亂,
直到“嘭——!嘭!”兩聲爆響,居酒屋的窗戶砰然爆裂,玻璃濺了一地,人群如呆頭鵝一般靜了兩秒,接着,便低低壓下了他們伸長的脖子。
“……”
到底發生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意識到居酒屋内部并沒有被襲擊、進來的人隻是避難而已,卡座下探出了幾個腦袋。
他們低着身子、慢慢挪動到已經碎了個幹淨的窗戶旁邊。
探出頭去看,隻見本該人聲盈沸的商業街道上已經被清空,人們已經在适才一陣慌亂中鑽進了沿街的店鋪裡,現在站在道路中央的是一個……不,兩個人。
一名神情癫狂、衣衫破舊的中年男子正挾持着一個戴着眼鏡的女生,嘴裡念念有詞說着不成形的字句,“憑什麼……還給我……你們都是騙子……!”
“砰砰砰!”
說到激動處,他竟又舉起了手中的槍,扣動扳機,幾枚子彈射向了熄燈的店鋪,黑暗中,似乎能夠聽到人類壓抑的痛呼。
“……該死!碰到瘋子了!”
松田陣平在黑暗中一陣摸索,摳出了被射進木地闆的子彈頭。它已經被火藥和動力融成了難分形狀的金屬塊,但他隻憑着手機的光看了一眼便笃定道:“被淘汰的上世紀的民用類型,威力不算大,但可以儲彈十二發。”
十二發……這下更麻煩了。
警校生們神情凝重。在不确定對方已經射出多少發子彈的情況下,他們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十二發去掉五發,七發子彈……按最壞的可能去算,這是七條人命啊!
“為什麼還不來?為什麼警察還不來!都怪你們害死了我的女兒,都怪你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奈美?是你嗎奈美?”
中年男人一時哭,一時笑,臉上的表情扭曲,他低下頭溫柔地問,“奈美,跟爸爸走,爸爸一定會保護好你的……爸爸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忽然,那副溫柔的假面被撕了下來,他惡狠狠地大吼:“你不是奈美!你是誰?你為什麼要假裝成我的奈美來騙我?!”
他動作幅度巨大地拖動、搖晃女生的身體,而女生在槍口的威脅中瑟瑟發抖,不敢反抗。
一時半會間,警車尚未到來,而人群已經被壓抑到了極緻。商業街上,為了避免波及,店鋪都悄悄熄了燈光。
黑暗中,無數雙眼睛對準了可憐的女生,憐憫、恐慌、自顧不暇,濃烈的情緒瘋狂湧動,在稻川秋的眼中幾乎化為實質。
好多情緒,多得可以淹沒街道和人群的頭頂。
稻川秋打了個酒嗝,滅頂的情緒湧上來,混着醉意讓她更不清醒。幾人不放心她,拖着她到了角落裡把她安置好,開始用手機交流該如何施救女生。
沒錯,他們當然不打算坐以待斃。如果情況松緩尚能理解——可是現在,被挾持的女生危在旦夕,他們又怎麼可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