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的人,沒什麼力氣,輕輕一推便朝後倒了下去。
這位太子,爛泥扶不上牆,始終是被當傀儡養,放蕩些倒也沒什麼,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可這太子,今天是真喝大了,竟然敢往國師的位置跑,原本喧鬧的人群,此刻全都閉了嘴,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整個朝堂都心知肚明,國師架空了皇帝,獨掌政權,不僅是說一不二的主,脾氣也甚是古怪,至今無人敢得罪。
太子摔的不是時候,撞到後面的将軍。
五大三粗的将軍,嫌棄的接住了,瘦的像杆一樣的太子,同樣沒個好臉色,他看不上這廢柴,但礙于情面,還是将人給抱在懷裡,踉踉跄跄的往位置上送,路過晁憐的時候,下意識瞥了一眼,頓時臉色一變,眉頭緊蹙,厲聲質問道:“你是不是晁憐?”
晁憐一怔,随即望向喊她名字的人,看長相很陌生,她應該不認識,不過在敵國的宴會上提到她這個亡國奴的名字,絕非好事,默不作聲的搖了搖頭。
大将軍像是不信,轉身将太子放在一旁,彎腰湊到晁憐面前,對着那張臉,細細打量起來,看的越認真,眉頭就皺的越深。
詭異的氛圍,晁憐屏住呼吸将頭側了過去,想要躲開那人的目光,那人卻是窮追不舍。
大将軍伸出手想固定住晁憐的頭,剛要觸碰到的時候卻被從門外傳來的聲音給制止。
“大将軍是對我的人有何不滿,湊的那麼近幹嘛。”
朝思暮從門口走來,投向大将軍與晁憐的目光似有不滿,幽幽開口,語氣之中滿含霜調。
大将軍在疆場厮殺多年,性格耿直,察覺不出氣氛的變化,扯着嗓子,自顧自的說道:“我看這人,長的像前些天跑掉的那個瞿朝餘孽。”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朝思暮卻并不在意,徑直走回了位置,居高臨下的從身後摟住晁憐,掃了一眼正欲發火的大将軍,漫不經心道: “她是晁憐又如何,現在隻是我養的禁脔罷了。”
朝思暮明顯護短的話把男人漲的臉通紅,怒意更甚,梗着脖子,怒道:“她是瞿朝的餘孽,更是祭祀,她手上沾滿,我方将士的血,不殺她,何來平我無數将士的冤魂。”
那麼多年,第一次有人敢與國師作對,氣氛很僵,原本醉酒的皇帝也在此時被驚醒,酒氣頓時醒了幾分。
整個朝廷都在國師的股掌之間,皇帝也是仰仗着國師才坐穩這把龍椅,那麼多年,早就養廢,沒什麼宏圖大志,隻想在有生之年,享盡奢華,萬不敢惹國師不悅。
一邊是掌權的國師,一邊是守邊疆的将軍,皇帝也是左右為難,看了眼被擋住的晁憐,咽了好半天氣,這才開口打圓場:“既然是國師的禁脔,那就交由國師處置,将軍也别動氣,牢裡有那麼多俘虜,把他們都殺了來祭奠我方将士,将軍看這樣可好?”
皇帝在權衡過後,依舊懼朝思暮的性情古怪,不敢得罪,不得已去勸将軍。
怒氣上來的将軍并不聽勸,鐵了心要晁憐的命,憤憤道:“被俘的将士到她手裡,哪個死的痛快,瞿朝的城牆上,挂着的都是被折磨緻死的将士,不殺她,平不了将士們的怨氣!”
瞿朝向來憧憬神明,戰争過後會把大量的戰俘獻祭給天神,剝皮放血,挖眼抽筋是最常見的方式,屍體也會被挂在城牆上,震懾敵人。
晁憐藏在衣袖中的手,止不住發抖,掌心也感到一陣惡心的黏膩,恨不得将這雙染血的手給砍掉,突然一隻冰涼的手從身後襲來,握住了她的手。
“别害怕,他們不敢殺你。”
冷到不似常人的手卻讓晁憐感到一瞬的暖意。
朝思暮像是根本沒聽見将軍在說什麼,當着衆人的面跟晁憐咬耳朵。
皇帝勸不動将軍,一時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要如何收場,環顧四周,悄悄朝大臣們求助。
大臣們也是見風使舵,平日裡受國師打壓的幾人,忽然壯了膽,開口道:“這人作惡多端,自是不能放過,但就那麼殺了,未免太便宜她了,不如也挖了她的眼,砍去四肢,做成人彘。”
話音剛落,朝思暮便扔了把彎刀出去,丢在方才說話的那人腳邊,冷冷道:“既然你想,便可以上來試試看。”
彎刀掉在地上,碰的一聲,不止讓說話的人心驚,晁憐更是一顫,不受控制的握緊了朝思暮的手。
朝思暮察覺到晁憐的動作,垂眸掃了眼縮在她懷裡,躊躇不安的人,眸底笑意更甚,原來她也會害怕。
那人不敢撿刀,将軍卻敢,似乎是氣急了,抄起刀就往晁憐那走,明晃晃的刀尖,泛着層冷光。
皇帝一時沒反應過來,直至看見那柄彎刀,後背直冒冷汗。
明令禁刀,哪怕是将軍也不例外,朝思暮卻随意丢出把刀,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