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馳煙此時并不在書房。
明風緒并不與他客氣,便直接走向後方居閣。隻數步,明風緒便感知有靈陣護佑阻擋。他将欲停下腳步,卻見靈陣解除。明風緒知曉這是墨馳煙已知曉自己前來,默許自己進入的态度。
明風緒遂伸手推開門扉,走入居閣之中,“墨長老,劍脈執事明風緒有事相求——”
甫一腳踏入殿門,未待墨馳煙回複,明風緒忽而深吸一口氣,生出幾分疑惑,“馳煙哥可是燃了什麼香?”
但再又吸氣,明風緒卻又自語反駁,“不對,也不似是有什麼味道。”
明風緒眼力本就精準,因所行劍道因素,對風之流動更是分外敏銳,隻分毫間,明風緒視線便捉住了殿中角落裡一尊博山爐。
先前明風緒亦曾随墨馳煙進入過此内殿幾次,倒不是沒有看到過這座博山爐,蓋因其瞧着便像是不凡法寶。
隻此時,悄悄潛入過謝素塵所居之尚象居主殿後,再見到這博山爐,明風緒便瞧出幾分相似出來,似是某種象脈統一規制的法寶。
似看出他心中疑問,墨馳煙道,“象脈各殿皆設有此類爐制法寶,其中皆與水雲深潭之上的雲氣相連。先前我引動它稍釋出過些許雲氣,或許便是你所以為的燃香。”
明風緒此時正湊近那博山爐,聽得墨馳煙解釋,他不由再深吸了一口氣。因心念專注,明風緒
愈感道一種有些濕潤的靈氣充盈之感。
明風緒便又以手懸于此法寶之上,他感到微微溫熱的感覺。這熱度混着溫潤的靈氣,愈發令人舒心靜氣。明風緒又察覺似有點點飄絮般細碎的浸透靈氣的煙末之感,但除此之外,卻也無法再感知到更多靈氣流動了。
明風緒此時倒沒想太多,隻感歎道,“你這裡距離水雲深潭已遠去了一整個山頭,這法寶卻仍能調動深潭的雲氣,卻幾乎無需動用靈氣,倒是有趣。”
墨馳煙便道,“四尚宗立宗之時,曾以無數周天大陣及符箓靈寶,将四塊先天靈地相連,四脈也各依靈地而建樞紐。此等與宗門地靈相結合之法寶,劍脈應亦有。”
明風緒想了想,“或許吧。但姐姐花了那麼多功夫整理玉簡,還沒找出什麼。”
四尚宗傳承久遠,四脈每一脈脈主交接之時,皆會傳下暗中之密。而為防意外,上一任脈主與一脈樞紐處留下的靈識因死亡而消散後,現任脈主亦可憑借玉證,取得一脈之密。
劍脈上一任脈主明霜止雖是傳來了死訊,但明露華卻未得到劍脈主玉證之傳。這被她視作了兄長仍有生機的可能,但也同樣令她未能得曉劍脈之密。
墨馳煙垂下目光,在明風緒有些好奇的視線打量過後,順勢将桌案上一塊用以充當紙鎮的黑色石塊收起,接着,他未與明風緒在這話題上繼續深入,隻又問,“急匆匆來我這裡,又說要我幫忙,是為何事?”
明風緒瞄了一眼那被收起的黑色石塊,并未投注過多的注意力,接着便将自己意欲前往赤渾山礦脈一探,希望能借墨馳煙幫忙得武劍疆之助,于中途離開的計劃說了。
墨馳煙聽罷,隻溫聲道,“此等做法,十分不妥。”
明風緒便有些急,“為何?那時衍之幾番遮掩,幾番拖延,愈發顯得那赤渾山礦脈可疑。此時不去,或許他便尋好方法,将可能的疑點皆數掩藏,便像先前數次被我察覺端倪一樣!”
墨馳煙便溫聲道,“先靜一靜心,風緒。”
“我所言之不妥,是指你承輔佐謝主事同行巡視象脈屬地,再前往西洲一事,中間離開,十分不妥,卻非是指去查探赤渾山礦脈一事有何不妥。”
他站起身,寬袖拂過桌面本攤開一半的玉簡收起,再展乾坤袖法,現出兩隻玉瓶,“此中為兩爐才方煉制而成的蘊靈丹,本欲待你們出前交給你們,你既來了,便一同帶給劍衣吧。”
蘊靈丹可治愈疾病百症,可解數種毒素,又是能急速補充靈氣的最無害的丹藥,在鬥法時十分關鍵。
明風緒并不與墨馳煙,他順勢接下那兩隻玉瓶,稍以靈識查探,便發覺其中滿盛蘊靈丹,且皆為地階上品,十分不俗。
明風緒知曉墨馳煙并不煉丹,但他卻從不缺乏丹藥,連帶着自己與文劍衣亦丹藥充沛。明風緒想及象脈如今隻有丹修世家的薄翠羽長老一人能有煉制地階靈丹的能為,且墨馳煙時常雲遊在外,收集天地靈材,便想這必然是二人間的交換。
隻收起玉瓶時,明風緒卻又覺其上似點點附着飄絮般細碎的煙末靈氣,他便隻當是同染了水雲靈氣,未做多想。
墨馳煙見明風緒收下蘊靈丹,隻又歎息一聲,“早些時候,宗主雖更重術脈利益,行事卻到底仍具章法,如今,卻是愈發過界了。赤渾山礦脈之事不過他諸多越界之事之一,此事我其實亦十分在意,已請托他人前往,一探究竟。”
墨馳煙又看向明風緒,“風緒,你亦已見過,謝脈主身有舊傷,你既稱下輔佐同行之職責,便更不能現出差錯。”
明風緒聽罷,雖覺墨馳煙所言更為合理,“若是馳煙哥打算調查赤渾山之事,定然能尋得時衍之所行不端的證據,好好殺一殺他近些年的焰氣!”
他又微微有些賭氣道,“我便就好好聽馳煙哥的安排,盯着那謝素塵,以防他舊傷複發,拖延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