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狠狠咬着,盛懷夕極力平複着身體裡的躁動,眸底閃過墨色般的濃郁偏執,怒火在眸底火燎似的燒。
這是江朝回國後第一次來吃川菜,這是她們回國後的第一次約會。
費盡心思的打扮,期盼已久的約會,卻被該死的徐靜文毀得徹徹底底。
甚至,她還澆了江朝。
盛懷夕冷眼看去,眉眼森冷,“你喜歡澆水是嗎。”
不等徐靜文做出反應,盛懷夕側身,反手提了桌面的水壺拎在兩人中間。
鼓腹茶壺橫着出現,壺身表面覆蓋着一層細膩溫潤的釉色,色澤溫潤如玉,霧色熱氣已經消失,餘溫仍舊。
茶壺後面,盛懷夕扯扯嘴角,挑起一抹瘋狂狠戾的笑容。
“那我們也來一起試試如何?”
話語落下,江朝猝不及防的,隻聽見簌簌水聲傾灌而下,徐靜文悶住的沉呼蓦然響起。
誰也沒反應過來盛懷夕竟然會這麼做。
起初,江朝聽見盛懷夕開口就心感不妙,看她反手提了水壺時更是如此。
見狀,江朝神色大變,倉皇間起身,慌忙撲到盛懷夕後背,手腕一勾徑直摟緊手下細細腰肢,制止她不管不顧追着徐靜文的步子。
“别去!”
熱水滾滾砸落在地,飛濺在四周,熱溫飛速擴散。
江朝抱緊盛懷夕,擡眸看着盛懷夕手腕,青筋鼓起,隐隐傾斜,一次結束仍舊沒完。
右手再被燙一次就完了!
眸底閃過着急神色,江朝顧不得其他,壓在盛懷夕後背,踮腳去搶她手裡的茶壺。
偏巧,壺口一晃,江朝失手錯過,隻得眼睜睜看着指尖同它擦過,一瞬感知到它的溫度。
不!
視野之中,盛懷夕的手腕再度擡起,似乎就要這樣将手裡的滿壺熱水淋下,徐靜文癡癡笑着,不斷叫嚣。
兩人誰也不退,就這樣狠狠地撞在一起。
不是敵損一千自損八百,而是你死我亡的執着。
四目相對,兩人都像是完全沉浸進另一個偏執瘋狂的世界,不懼熱水澆下,無視疼痛,無視周圍。
捆綁着情緒的理智繩索已然斷裂,她們瘋了。
一刹,江朝看着盛懷夕手腕堅定舉起,水珠隐隐露出壺口,晶瑩顆顆。
急速跳動的心跳驚地快要跳出心口,江朝雙眸圓睜瞪大,焦急神色彌漫臉頰,呼吸一緊。
“盛懷夕!”
江朝驚呼,緊急時刻越過身子跳起。
手腕竭力往上探去,江朝迅速把茶壺搶到手中,握住盛懷夕的手腕往回一蕩,掌心晃過啪地放在桌面。
一聲悶響低低響起。
顧不得其他,江朝馬上拽過盛懷夕左手奔向衛生間,路過徐靜文時,毫不猶豫徑直走過。
她們之間的事情可以之後再計較,但盛懷夕的手腕等不了之後。
大步快走,江朝神情焦急,本想抓着人直接跑起來,但她倉促回眸低頭看了眼盛懷夕腳腕上的細細高跟,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按照她穿高跟時不崴腳的速度來走。
江朝從未回頭去看盛懷夕臉上的神情,也完全沒有看見,本應是痛苦的臉頰,卻溢出了愉悅的笑意。
眸子微動,盛懷夕着迷而又貪婪地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手上的溫度和力道告訴了她,這不是夢。
這一次,不是夢。
終于走到,江朝抓住盛懷夕被熱水燙到的手腕往出水口伸,小心翼翼卷起袖口,眉目緊盯着皺緊。
直到冷水澆下,真正在江朝的注視下澆在盛懷夕手腕時,滞在心口的一口氣才總算緩緩吐出。
冷水沖泡之後,那麼燙的溫度,還得去醫院看看。
江朝腦子飛速想着附近哪家醫院離這裡近,耳畔的汩汩水聲舒緩流下,久久持續在江朝耳邊的耳鳴漸漸消失。
嗡嗡聲真正消失時,江朝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她耳鳴了。
水流不斷沖刷在通紅的手腕,江朝屏住呼吸,輕輕地捏住手肘小心湊近去看,生怕自己對傷口造成刺激。
手腕輕顫着往後縮,江朝瞬間捏住手肘扣住兩側,“别動。”
手腕通紅,平素白皙溫潤的手腕此刻被紅溫纏裹,控制不住地在發顫。
江朝僅僅隻是這樣看着,心裡的悶氣便堵得她發慌。
低頭,發絲掩住江朝側臉,神色不清,隻是抓着盛懷夕手肘的指尖不自禁發顫。
發頂被人輕輕揉了揉。
“現在是不是更怕我了。”盛懷夕輕笑。
江朝一怔,不敢相信一般擡起頭,花似的眸子圓睜,潋滟水光在眸底緩緩映出,淚花幾顆滴落,墜在眼角可憐兮兮。
指尖輕柔蹭在眼角,再緩緩拭去。
“吓哭了啊......”
盛懷夕低頭,臉色苦惱,似乎因為她的眼淚而在真切地擔心,渾然不覺手腕上绯紅的傷口有什麼疼感。
她的情緒,她的眼淚,有這麼重要嗎?
江朝心裡好像什麼東西地錘了一下。
眼淚徹底從眼角滑落臉頰,江朝抽泣着,道歉。
“對不起...盛懷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