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是江朝站的位置,散布着零碎的青花瓷碎片,而此刻——
周緒被盛懷夕強行摁下,将将跪在尖銳的碎片之上,大腿劇烈地顫抖着,與肩上力道抗争。
而江朝方才聽見的一聲痛呼正是由于失力而被迫跪下的周緒發出。
“瘋子!放開!”周緒怒喝,渾身風度盡失,額尖被吓出冷汗。
“真狼狽啊,周緒。”
盛懷夕淡笑着,俯身間,肩上的長卷發打在臉頰,被遮住的眸間陰鸷沉沉,掃過地面碎片,雲淡風輕地更加用力。
就是這些碎片,剛剛差一點就要砸在江朝身上啊。
雙眸微眯,盛懷夕唇線抿得緊緊,眼角危險地挑起,氣息可怖。
“你喜歡用花瓶砸人,那就細細感受它一回如何。”
語音落下,周緒錯愕之間,盛懷夕的身子前傾。
瞬息之内,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腕無息落在肩膀。
下一瞬,手臂咔地一聲傳來劇痛,神經聯覺響應,周緒發出慘叫,身子痛苦地扭作一團,無力地塌下。
手臂脫臼的痛苦尚未結束,然而下一秒,周緒已然無力的肩膀被驟然施下重壓。
瞳孔中心,在周緒眼中,地面不規整的碎片赫然放大!
“别!”
瓷磚地面泛出凜光,湧上心頭的恐懼讓周緒止不住尖叫發聲。
千鈞一發之際,肩頭猛地傳來重力,周緒順着力道就勢一滾,龇牙咧嘴地躲到另一邊去。
而接了周緒位置的江朝,毫不猶豫地站在原地,迎面摟住盛懷夕,扶住後腦勺把人摁在頸窩中。
“盛懷夕,冷靜點!”
呼呼的喘息聲在耳邊一遍又一遍,江朝摟着的身體劇烈發顫,發絲淩亂地灑在臉側。
像是被雨水打濕皮毛的小貓,沖着發威的老天叫嚣你憑什麼這麼做,小小的身子卻在寒風中不禁發顫。
好不可憐的一副模樣。
“我沒事的。”江朝掌心在盛懷夕後背緩慢摩挲着,安撫着她的躁動,“擡頭看看我,嗯?”
江朝不敢使太大的勁,隻是在她後背一下又一下地輕撫着,嗓音低低的,柔和而又包容。
像是寒冬的熱泉,流淌而過時自然恰好,不論是被雪凝結的寒樹,抑或是尖銳保護的外刺,都被它無聲地包容。
“不要因為她讓自己手上不幹淨,好不好?”
埋在脖頸間的熱息由急促漸漸變作平緩,盛懷夕深吸一口氣,鼻間盡是江朝身上的甜香,淡淡的惹人着迷。
“嗯。”喉間悶悶地承下話語,盛懷夕借由這次機會,鼻尖輕蹭着頸窩皮膚,眸底閃過迷離神色。
甜味的香惹人上瘾,柔軟細膩的皮膚恰好貌似承接着糖果的棉花雲朵,稍微一動,就忍不住陷進去。
誘人至極。
偏偏還有一個礙眼的存在遲遲不走,煩人。
自溫暖頸窩中擡起,盛懷夕悄無聲息地将下巴擱在江朝肩頭,軟軟的臉頰輕蹭绯紅的耳尖,輕聲道。
“好冷。”
江朝怔了一瞬,環住的手臂扣得更緊,胸口心髒彼此敲着對方的門,躍躍欲試地闖進。
腰身上的擠壓被箍得更緊,被占有的需求極大滿足,盛懷夕眸底笑意更深。
眼皮漫不經心耷下,盛懷夕望着縮在瓷器櫃後的周緒,薄唇輕掀,眸底彌漫着淡淡的不屑。
唇瓣翕動,盛懷夕盯着周緒,無聲無息地吐出一句:“蠢貨。”
眼看着那張煞白的臉頰溢出澎湃怒意,盛懷夕眸子微眨,右手緩緩擡起。
“嘭——”
瓷瓶轟然墜地,近距離炸開在江朝耳中的空鳴讓她無措。
耳邊,被捂住的、不一樣的溫軟遮掩了傳入她耳裡的尖銳之聲。
是掌心,還有盛懷夕的臉頰。
整齊的腳步聲齊刷刷地出現,遲來的保安終于到場,迅速控制住地上的周緒。
事情已經解決,江朝卻遲遲不敢轉身。
盛懷夕,是怎麼解決出現在她背後的瓷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