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甜在原地站了稍許,直到看不到車尾的影子,她才朝自己的車位走去。
找到車子坐到裡面,連甜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忍不住地想到以前。
她大學畢業那年,陳唐進入了家族企業聖絢集團,她本以為陳唐會讓她代為看管他在大學時一手創辦的公司。
那時她腦中有很多想法,渾身充滿幹勁,想把這份事業替陳唐看顧好的同時,自己也能在更短的時間裡學到更多東西掙到更多的錢,用公司的蒸蒸日上,來換取她靈魂與身體上的自由。
可惜,她把事情想簡單了。
陳奶奶一頓飯的工飯就把她未來的方向定了,她要她繼續跟在陳唐身邊,做他的特助,這一幹就是三年。
她忍不住問陳唐,他那間公司怎麼辦?陳唐滿不在乎地道:“賣掉啰。”
就,賣了嗎?雖然公司不是她創辦的,但那些初創時期日日夜夜的加班加點,那些出現問題解決問題的一關關攻克,那些不分晝夜跑下來的客戶與機會,就這麼被輕易的舍棄了。
連甜後知後覺,這于陳家的大少爺而言不過是一場遊戲,隻有她認真了。
鳴笛聲吓了連甜一跳,她立時回神,見一輛車停在了她車子的前面。
連甜認出這車的同時,對方的車窗落了下來,她開車門下車。
“董事長。”連甜喚道。
陳邦坐在車裡,臉朝向車外沖着連甜道:“陳唐跟你說了嗎,你阿姨讓你們回家吃飯。”
連甜:“知道,我開車直接過去。”
陳邦點頭:“一會兒家裡見。”
車窗升起,連甜站在原地又目送了一輛離開。
陳叔叔的一句話,讓連甜收了剛剛冒出的那點兒想妥掉不去的小心思。
重回車裡,連甜撥出了一個電話,她要告訴孫家欣,明日的約會她去不了了。
這層停車專層,網絡信号極好,在下面辦公都可以,一個電話打了有一刻鐘。
孫家欣在電話裡告訴連甜,根據她了解的陳唐作為上司的調性,她想到連甜有可能會臨時有事無法赴約,想着提前與翟醫生說好,讓他把周日空出來。
但可惜翟醫生周日有一個會診,實在抽不出時間。
為了讓孫家欣相信他不是怕在約會之初落了下風特意找的理由,他甚至把工作日志都給孫家欣發了過來,可見其做人十分周到。
翟醫生這種細節上的表現,更加促進了孫家欣把他介紹給連甜的動力,這樣好的男人當然要給自己的好姐妹。
連甜聞言,對這個相親對象有了更高的期待,于是她們重新定好下周六的約會時間,地點不變。并且連甜保證除非不可抗力,否則她一定準時赴約。
連甜的車子駛入玉蓮路20号,這裡是陳家的祖宅,陳家奶奶過世後,就隻有陳邦與安玉卿夫婦倆住在這裡了,連甜與陳唐都是在上大學後,就沒在這裡住過了。
陳唐在進入聖絢前,就用大學創業所掙的錢在與相熟的一個開發商那裡,一氣買了三套内部預留房。這還不算他奶奶留給他的房産,在琛城,他有的是地方住。
至于連甜,她也住在陳奶奶給她的房子裡。在她的那本賬頭裡,她有算着這套房的房租,這部分也是她走前要還給陳家的。
與孫家欣打電話耽誤了些時間,連甜是最後一個到的。她看到在坐的除了那一家三口外,還有安玉卿的侄女安媛。
她與阿姨與叔叔打過招呼後,稱了一聲“阿媛”,換來了一個白眼,以及讓人察覺不到的輕呵。
安媛不喜歡連甜,因為連甜察覺到了她對她的輕慢,并用自己的方式對她進行了回擊,一種讓她說不出吐不來的方式。
連甜當人面會像現在這樣叫她“阿媛”,背人時就變成了“阿媛小姐”。
按正常人思維,當人面尊稱“阿媛小姐”背後喚大名才該讓人不爽的吧,但在她二人這裡正相反。
私下裡的那一聲“阿媛小姐”表面有禮實則清高又疏離,這才是連甜對待她的真實心态,俯視漠視無視。
陳家人都是人精,她也怕被看出來吧,所以才會當着他們的面不敢,用一聲“阿媛”來掩飾。
呵,兩面派。
她還不喜歡連甜的點是,連甜常年拿前五,獎學金都能拿到大滿貫。
安媛承認若把她與連甜放在同一起跑線,她會被秒的渣都不剩。但那又怎樣,就算她小到大都是個學渣,架不住家裡有錢在國外一頓操作給她弄了個文憑,又給錢開了工作室。
她連甜有什麼好清高的,她不過是受了她姑姑一家的恩惠才有了今天,她有什麼資本瞧不上她。
可就是這樣出身完全無法與她相提并論的村妞,總給安媛一種被她看輕的感覺。
真是個讨厭的人啊,不明白陳家老太太看上了她哪點,甚至姑姑也接納了她。
她曾跟姑姑說過,她的兒媳人選是個人前人後不一樣的雙面人。奇怪的是姑姑并沒有急着反駁她,而是詳細地問了問她為什麼會這樣想。
安媛已忘了當時具體都說了哪些,記得最清楚的是姑姑在聽她說完後,臉上露出的那抹莫名笑意。安媛不明白,她怎麼還笑得出來。
好在安媛發現,她表哥陳唐對連甜也就那麼回事,一點都不積極。
她平時不願見連甜,不願見她那清高虛僞的嘴臉,能躲就躲,今日能過來,是因為她得了一個好消息,宜之姐要回來了,她是來看好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