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唐腦中出現畫面,她在高中時就愛這樣。
他甚至還聽到她同學因此嘲她,她慌慌地解釋是因為随時有想記下來的東西,而有時找不到筆才這樣的。
卻不想換來更大的嘲諷,她們笑她土,都什麼年代了,還弄出一副古早偶像劇中的做派,還嘲她窮,都什麼年代了,誰還沒個平闆,就算平闆買不起,錄音筆總不貴吧。
陳唐當時聽過就算,隻覺得是小女生之間的呱噪,不想沒過幾日,就見他奶奶讓人給連甜的屋裡送了兩大盒的頭飾發卡。
他當時覺得這女孩不簡單,若她不說,他奶奶那樣的大忙人怎麼會知道,學校裡這點子都沒鬧到明面上的小事。
後來大學裡接觸的多了,他隐隐覺得自己對她可能有些誤會,但也不肯再深想,因為那時覺得,就算她被陳家養了幾年,也隻是個寄居的外人,沒必要上心。
說起他之所以同意奶奶的建議,讓她在大學時來做他的助理,還是因為高中時誤會她與連家亮是一夥,從而讓她的高中生涯過得如履薄冰的補償。
他都懂的,知道她因為他與包毅的态度而導緻她在學校被人孤立與針對,但想到他差一點就救不了趙宜之的畫面,就覺得也沒什麼不妥。那畢竟是個極端渣子,他不能冒這個險。
連甜起身,把換鞋用的長榻上的東西拿過來,然後回來繼續跪下來一件件地放進行李箱。
她依然沒有發現他。
陳唐也不作聲,倚在門框上看着她。
衣帽間裡充足的冷白光打在她臉上,不知是不是因為她面皮又白又薄的原因,脖子上如絲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陳唐盯着那處看了好久,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又不是吸血鬼。
連甜脖子上沒有任何飾品,T恤的領口松松地箍着,從陳唐的角度看過去這副脖頸,長度适中,弧度完美。
若是非要吹毛求疵過度苛求,就是稍稍有些細瘦了,陳唐插兜裡的手,手指無意識地撚了撚。
她耳朵上配戴的藍色寶石耳釘還挺亮,随着她頭頸的轉動而閃着光。
冷白的燈光,冰藍的耳釘,以及青色的血管,這些明明是清冷的色譜,卻讓陳唐感到屋裡的恒溫溫度是不是定得有點高了,有些躁熱。
“去給我倒杯水,要冰的。”
他忽然出聲,着實吓連甜一跳。
連甜迅速地朝音源看去,幾乎在看到他的同時,她驚怒地脫口就道:“我靠!你他……”
“媽的”兩字被她及時咽了下去。可就算這樣,陳唐忽然站直了身子,不再是剛才那副倚門框的懶散樣子,他盯着她問:“你說什麼?”
連甜緩了緩:“我去倒水,稍等。”
陳唐也沒再說什麼,任連甜從他身旁走過去,二人身形交錯時,他聞到了一絲很好聞的味道,不像是香水。
平常連甜作為他的特别助理,能近他身的機會很多,現在回想起來,她好像從不塗香水,他沒有關于她味道的記憶。
他今天好像有些敏感,五感全部被調動了起來。
按陳唐的要求打的冰水,水杯放在托盤裡被連甜拿來遞給陳唐,此時陳唐已坐下,随意地坐在了衣帽間一角的單人沙發上。
陳唐的大長腿随意地杵着,對于繼續跪在地上收拾行李的連甜來說,很有存在感與壓迫感。
她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實在不知他今天為什麼會回來的這麼早。
給陳唐收拾行李這事她經常做,所以不用與陳唐說什麼,他要用的東西分别放在哪裡,一共多少套,他都是知道的。
陳唐不說話,連甜也在默默地收拾着,正好她也快完事了。十分鐘後連甜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鍊,提起來放到了衣帽間的邊上。
“都收拾好了,是明天早上的飛機吧,您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陳唐點點頭,先于她從衣帽間走出去。
連甜看着被陳唐喝光水的水杯,她重新把托盤拿在手中,在他身後也走了出去。
這套四百多平的房子,廚房一共有兩個,一個在動區一個在靜區,有喝水功能不開明火的在靜區。
連甜在這裡把杯子刷好放好,回頭朝主卧那裡看了一眼,正看到陳唐脫掉襯衫,她趕緊轉頭。
做他助理這麼多年,她還從沒有這麼密集地連續兩天看到他裸露上身。
連甜也覺得奇怪,陳唐是個十分注意個人隐私的老闆。在意到連甜時時提醒自己,除給他理療肩頸以外,不要靠他太近,注意保持距離。
他雖然沒說,但一直用行動在告訴她,他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希望她也能知分寸。
可這兩天他是在幹什麼?見她一直有好好守着分寸而松懈了?
不過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畢竟昨天她是直接開門進來的,他根本來不及穿好衣服。而剛才,有可能是不知道她在刷杯子,以為她走了吧。
這麼一想,連甜心底泛起的異樣散去了不少。
回到家的連甜看了眼手機,翟越沒有消息過來,她想着飯局上的各種應酬,拉晚是很有可能的,就沒在意。
可直到過了零點,翟越那邊還是沒有動靜。往常他們再忙,也都會在晚上互道晚安的。
難不成飯局換了場地,開始了第二輪,他是還沒結束?還是喝多了已經睡下?
不管哪種情況,以連甜對翟越的了解,他那樣周到細緻,該是在二輪開始前就該給她打個電話或發個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