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月光慘白,這一陣降溫降得有些厲害,接近十月空氣中隐隐能聞見桂花香。
林悅挽着許頌章的胳膊,手摩挲着她袖口的布料:“最近降溫了,你可别感冒了。”
厚衣服上一股樟腦丸的味道,晚上出門的時候許頌章去陽台摸了摸袖子,還有些潮濕,估計還得等一個晴天。
林悅是首府本地人,一降溫一升溫她爸媽就會立馬給她送來合适的衣服,隔三差五也會把在宿舍不好曬的被子、不好洗的床上四件套都給她帶回家曬洗。
“還沒幹。”許頌章倒也不覺得特别冷。
林悅借着昏暗的路燈看向許頌章的身體:“我要是有你這個身材我一年四季都穿裙子。”
許頌章從小成績就很好,一路念得都是市裡最好的學校。月考從來沒有跌出過前五,雖然不是高考狀元,但進入大學之後年年都有獎學金。即便這樣她也不是一個一頭栽進書本裡死讀書的人,她喜歡打扮自己,高考結束後她專門跟着網上的博主學過化妝和穿搭。
許頌章:“穿啊,衣服被設定成不同的尺碼就是給不同身材的人穿的。”
林悅撇了撇嘴:“哪天我不和你走在一起了我再穿。”
許頌章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了,好像再說就變成自己顯擺了。
不遠處就是建築院了,從宿舍走過來得走二十分鐘,建築院臨近東門,雖然從宿舍過去很遠,但是從建築院去旁邊的商場卻是最近的。
許頌章正走着,突然感覺林悅晃了晃自己的胳膊:“看,是董裝。”
董裝,是董子卓的綽号,因為他這個人十句話裡有九句話是裝逼的公子哥做派,于是這個綽号就流傳了出來。
董子卓手裡拿着一杯飲料,走路姿勢拽得像二五八萬一樣。
許頌章看見他後拉着林悅想加快點腳步走進建築院,沒想到董子卓個沒皮沒臉的人隔着些距離就和林悅打招呼。
“美女,好巧啊。”
林悅是知道許頌章和董子卓的過節的,沒好氣地白了董子卓一眼,不予理睬。
這絲毫不影響董子卓開裝:“明天有空嗎,中午請你去吃飯。我剛在外面吃一頓也就花了四百多,一查卡裡還有好幾萬沒花掉呢。”
他完全漠視站在林悅旁邊的許頌章,故意的樣子像是幼兒園的小孩。
林悅連忙拒絕:“我可不敢去吃,你現在說得好聽是請客,别到時候在宿舍群和朋友圈裡說我壞話。”
許頌章成績好在一起做小組作業的時候會不吝地把好的想法提出來、有同學設計遇上困難找她讨論她也會全力幫忙,所以她的人緣一直很好。直到遇見了董子卓,董子卓大一剛開學就和許頌章表白了,連續表白了七八次都被許頌章拒絕了之後,他在朋友圈和宿舍群裡開始造她的黃|謠。
這件事鬧得很大,甚至差點影響了許頌章評優和拿獎學金,後面證實她的清白後,董子卓也因為追求别人不成功氣急敗壞造女生黃|謠而被全校女生拉入了黑名單,本科五年到現在研一還沒辦法脫單成功。
他不反思自己,反而把錯都怪在了許頌章身上,覺得她鬧大那件事也影響了他。為了不吃處分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歉已經忘了,現在反而倒打一耙。
董子卓也不是傻子,當然聽出了林悅口中的嘲諷意思。
看着胳膊挽着胳膊的兩個人,他嗤聲:“難怪你倆玩在一起。”
說完就走了。
林悅看着那背影自己生一肚子氣:“這種人怎麼這麼壞?”
許頌章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生氣了:“别生氣,長期生悶氣生氣會導緻心寒,心寒則肝郁,肝郁則脾虛,我奶奶說的。”
林悅知道,雖然知道但不妨礙她每次看見董子卓還想罵兩句:“真受不了男的。”
許頌章笑:“那你還去隔壁看帥哥?”
建築院的工作室在設計初考慮到增加學生之間的交流機會,同一個年級的學生都被安排在一間大工作室内,中間隻有櫃子和半高的牆壁做格擋。
隔壁的帥哥是費教授費炳勇組上的學生。
林悅撇嘴,理虧但氣壯:“但很帥啊,聽說是個混血,叫沈知韫。他奶奶好像是挪威人,他又高又白。不過混血就沒有幾個難看的。”
許頌章不以為意,再帥沒有親眼看過都是白搭。兩個人走進大樓,上了二樓。
“我以後找對象唯一要求就是好看。”林悅說得十分堅定,“找了個醜的,我感覺親嘴都是他在家暴我。”
許頌章被她逗笑了。
因為學科特殊,建築院的專業教室既要有可供每位學生畫畫以及做模型的工作台,又要方便十幾個人進行讨論。通常一個教授隻帶十個左右的學生,于是以八到十二張桌子組成一個組團,再給每個組團配備了一個公共工作台。給予每個學生獨立工作的空間外,還方便進行組内交流。
這也成了内卷的天然溫床。
許頌章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開頭頂的台燈,點開CAD,進入專注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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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回到宿舍,蘇嘉航沒看見沈知韫和董子卓。他望了眼衛生間,沒關門裡面沒人,陽台看上去也不像有人在。
這個時間點董子卓通常都去校外吃飯了,不在倒是不奇怪。
李豐看見他随口一問,算作打招呼:“吃了?”
蘇嘉航走回到自己座位,從抽屜裡拿出自己先前借閱的圖書館的書,起身又要偷偷摸摸去專業教室時,看見沈知韫空着的床位和座位,他小聲問李豐:“沈知韫人呢?”
李豐玩着遊戲,頭都沒擡:“他說要去找教授談事情。”
蘇嘉航大腦中的警鈴拉響警報:“是課題有關的一對一談話嗎?”
李豐察覺到他語氣的緊張,嗤笑了一聲:“你關心他幹嘛?談什麼都不礙你的事,你要看書就去看書,要做設計就做設計,管這麼多幹嘛?”
“我那天看見他和一個教授一起吃午飯。”蘇嘉航說出了那天自己看見的,“你知道他們是什麼關系嗎?”
李豐剛想讓他少探究别人的隐私,宿舍門口的光兀得被一道身影擋了大半。
沈知韫手裡轉着課本,像是轉籃球似的,下巴微微擡起,落在别人眼裡像是一臉傲慢:“那是我爸。”
說着他擡腳走進宿舍,随手将課本丢在桌上。
“這麼關心我?”沈知韫想到了他開學來到宿舍的第一天,自己和以前大學的同學發郵件,全英的郵件被蘇嘉航以為是在看文獻,三分鐘從自己身後走過去九次就為了看他在看什麼。
蘇嘉航沒接話,低着頭抱着書包從沈知韫旁邊繞着走掉,小跑着出了宿舍,一副被欺負的樣子。
李豐知道沈知韫在生氣,勸了一句:“他就這樣,别生氣。”
李豐見他臉色還黑着,忙轉換話題:“打遊戲嗎?”
沈知韫把先前随手丢在桌上的課本放到架子上:“不打了,我等會兒要出去買材料。競賽的事情和系主任說妥了。”
李豐:“你也參加?”
沈知韫糾正:“還是隻有一個名額,我和……許頌章競争,誰的好就選擇誰。”
有些陌生的名字,沈知韫念出來還有些别扭。
李豐知道沈知韫大學是在哪裡念的,聽罷豎起大拇指:“看你們神仙打架了。對了,看群裡消息了嗎,黨史課教授有個請産假了,下個月開始幾個班的黨史課都要合到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