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淮穿着家居服,從衛生間中走出,霧氣圍繞着他,半幹的濕發,還在往下滴水,碎發遮住眼睛。
被暖氣蒸騰而發紅的面頰,鮮豔欲滴的嘴唇,水亮亮的。
他不敢再看下去,喉結微動,吞了吞口水。
這些畫面不停地在夏知衍的腦海中按下重播鍵。
仿佛是部卡碟的老式的舊電影,隻有短短的幾個畫面。
一如幾年前,聞淮借宿在他家。
也是這樣,隻是那會兒的聞淮,多了些大膽,遠不如現在勾人。
夏知衍兩指捏住杯身,仰頭猛喝了口酒,将杯子随手放在吧台,杯壁上的水珠順着滑了下來,暈成一攤水。
如同他的理智,即将被擊潰。
猛地拉開陽台門,薄薄的襯衣不足以禦寒,冷風鑽進身體深處,混合血液,在身體裡流轉。
他才勉強算是清醒。
*
早上十點。
聞淮睜開眼睛,從床上猛地坐起,環顧四周,确認了一圈,頹然地倒下。
脖頸間是汗,被子一角是掀開的。
還好這裡是夏舒意家,不是英國。
他披上外套,往樓下走。
這個時間點,夏舒意多半還沒醒,他站在樓梯上,聽到廚房傳來聲響。
懶豬轉世成精準備起床吃早飯了?
他玩心大起,折返上樓,從行李箱裡掏出綠色青蛙頭套,也不知怎的,當時賣二手偏偏把這留下來,這倒是便宜了夏舒意。
聞淮在樓梯口探出頭,确認沒人出來,快步走到廚房外,在門口戴上頭套,怕發出聲音,踢掉拖鞋,赤着腳走進廚房。
頭套鼻子部分做得很小,不透氣,隻有狹小的縫隙露出眼睛,聞淮小心翼翼往裡走。
隐隐隻看到有人在竈台位置,他朝着那個方向過去。
卻發現身高體型都不太對,那人跟自己差不多高,他仔細一看,剛想摘掉頭套,對方轉過身。
“啊——”
是夏知衍。
聞淮受到驚吓,頭套反而更不好摘,他越想摘下,越困住他。
夏知衍見此情景,極快地關上火,緊攥住聞淮的雙肩,先安撫他的情緒,“聞淮,冷靜下來好嗎,我幫你摘。”
聞淮聽到這話,沒那麼焦躁,安心不少,放下雙手。
調整呼吸,稀薄的空氣鑽入鼻腔。
夏知衍輕柔地順着頭套的形狀,将它摘下。
重見光明,聞淮貪戀地大口呼吸,他吞了吞口水,向後退了一步,"對不起,我以為是舒舒,想要吓他,我沒想吓你的意思。"
夏知衍低頭笑了兩聲,悶悶的聲音,薄唇微勾,“沒事兒。”
聞淮低垂腦袋,他有些後悔剛剛的沖動。
夏知衍的視線越過聞淮,沖着後方冷淡地說道:“起來了,就去吃飯吧。”
夏舒意站在門口,從她的視角看過去,聞淮和夏知衍面對面站着,旁邊還放着極其不搭的青蛙頭套。
她的到來似乎打破了原有的氛圍,她有種自己不太受歡迎的錯覺。
綠色的青蛙頭套實在是太顯眼了,夏舒意想不看到都難,她一想就知道,聞淮想要吓她,結果認錯了人。
她剛想笑。
聞淮猛地抓起頭套,尴尬地沖出廚房,走得太急還撞到了夏舒意的肩膀。
夏舒意轉過身,對着聞淮離去的方向,剛想發怒,話到嘴邊,忽地感受到身後的灼灼目光,賣乖地湊到夏知衍身邊。
“哥,又來給我做飯啦。”
“嗯。家裡來人了,你還睡到日曬三竿啊?”
夏知衍将兩份煎雞蛋盛到碗裡。
“對不起嘛,哥哥我昨天太累了。”
夏舒意脅肩谄笑,雙手捧起碗,故作誇張地湊近聞,“哥哥煎的雞蛋是全世界最香的煎雞蛋。”
夏知衍斜了她一眼,他看起來心情不錯,開玩笑地回道:“是鈔能力吧。”
夏舒意放下碗,湊到他跟前,溜須拍馬,水汪汪的圓眼,真誠地說道:“怎麼會,你在我心裡是最好的哥哥。”
舉起左手,“我發誓。”
“好了,端出去吃飯吧,還要和聞淮說搬家的事。”
“是是,我今天就和他說。”
聞淮恰好走到廚房門口,隻聽到這句話,錯愕地立在原地,手臂顫抖,“搬什麼家?夏舒意你也不收留我了?”
他眼眶泛紅,強忍住情緒。
183的個子,一下子洩了氣,整個人矮上幾分,脆弱易碎。
“我做錯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