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的？]

見沒回複，将手機息屏，回到卧室換了身衣服。

*

月亮隐入雲層，散發微弱的光。城市燈火交相輝映，霓虹燈星星點點，聳入雲層中的高樓并未被節日氣氛沾染，辦公層的燈光亮起，躍進的車流如同流光彩帶。

行人熙熙攘攘，成群結隊，熱鬧非凡。

自西伯利亞而來的冷空氣，打擾不了大部分人過節的熱情，反而期待能帶來一場雪。

街邊的商店挂滿了聖誕節的裝飾，彩燈懸在門框上，玻璃上是聖誕樹的花樣，暖黃色的燈光透過窗照在人行道上，暖洋洋的。

門口放着人造雪機器。

聞淮路過時，店員小哥剛好啟動機器，人造雪如同棉絮在空中翻飛。

伸出手，輕柔的雪花落在掌心。擡起頭，望了望漫天紛飛的雪，揚起的風将手中的雪吹落。

“你好，可以給個聯系方式嗎？”

站在店門口發愣的聞淮，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喊住。

低下頭，是個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約莫是大學生。

聞淮笑了笑，“不好意思，不行。”

少女指了指站在樹下的友人，執拗地開口，“是我朋友想要，”搓了搓掌心，做出祈禱狀，“拜托，拜托給個聯系方式吧。”

聞淮清了清嗓子，垂眸想了想，随後擡頭，眼神清亮，“對不起，我有男朋友。”

小姑娘被這信息沖擊，一時間收不會下巴，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捂住嘴，漲紅了臉。丢下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轉過身沖到好友身邊，不由分說，拉上她就鑽進街邊商店。

聞淮低頭，輕輕笑了一聲。

前方就是水果店，來買蘋果的人很多，包裝好的蘋果放在最前方。

聞淮拿了兩個付了錢，去新發現的面館打包了份晚餐。

到家時，屋内依舊是漆黑一片，沒有人來過的痕迹，電腦還放在茶幾上。

将面擱在餐桌上，回屋放下蘋果。

他還不知道要以什麼樣的理由送給夏知衍。

就悄無聲息地放在他能看得見的地方，還是……

實在是想不清楚。

飯後，眼見着平安夜就要過去，夏知衍還沒回來。

聞淮抿了抿唇，在夏知衍卧室門前徘徊了一陣，最後下定決心似的，将蘋果放在他門口。

害怕被發現，放下之後就急忙轉身，走得太急，撞到了餐廳的桌角，鉚釘紮過般的痛，順着腿傳到大腦，龇牙咧嘴地捂住大腿。

一瞬間，他隻想到，肯定是青了。

坐在床上疼痛還沒緩解，冷汗滑了下來。

揉了揉腿，莫名地委屈。

他困得厲害，不知怎的睡了過去。

等醒來，下意識摸了摸手機。

11:54

平安夜還沒有過去。

客廳的光透過門縫将門口的一隅照亮。

夏知衍回來了？

聞淮爬起身，剛下地，大腿的疼讓他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拍了拍臉，努力讓自己清醒。

打開門，夏知衍正端着蘋果研究。

砰——

聞淮下意識把門再關上，偏偏是這樣尴尬的場景。

站在黑暗中，抽動了兩下嘴角。門外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停在了他的門口。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他聞淮，向來是敢作敢當。

寄出笑臉，再次打開門。

夏知衍預備敲門的手，懸停在空中，見到聞淮，聳了聳肩，垂下手臂。

“嗨。”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将欲說的話吞下，聞淮撓了撓頭，“你先說吧。”

夏知衍将蘋果托到聞淮面前，目光真摯，“你送我的？”

聞淮蜷了蜷手指，喉嚨發緊，本來打好的腹稿在嘴裡轉了一圈，變了味，故作驚訝道：“怎麼會，我不知道啊，家裡進賊了？肯定是舒舒送的。”

這一套自問自答的組合拳，聞淮自己都信了。

“她早上還來家裡的！”

“哦？”夏知衍将蘋果放下，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帶着調笑，向前一步，“你說真的？”

忽然湊近，聞淮呼吸一滞，吞了吞口水，略帶防備地向後一步，“你做什麼。”

“怕什麼？”夏知衍覺得好笑，“敢做不敢當啊聞淮？”

聞淮沒敢說話。

“叮。”

扔在床上的手機亮起，是手機的睡眠模式，用來提醒他該睡了，他設置的時間是每天的12點。

夏知衍遠遠地瞧了一眼，沒太看清。擡起手，看了看腕表。

勾起笑，垂下頭。

聞淮回過頭，卻看到夏知衍放大的臉，他站在陰影處，背對着光，原本隻能看得清剪影。這下連同肌膚上的細小絨毛都看得清。

離得太近，鼻尖甚至要蹭到他的唇。

近的能感受到溫熱的呼吸。

那樣的暖。

隻一瞬，臉就燒起來，如同燎原的星火，連同理智一起燃燒。

他忘記了呼吸，隻對上那雙極具故事感的眼，那種幽深的，他看不懂的情緒，此刻，如同待拆的禮物盒，剛剛抽動綁住的蝴蝶結。

一點，一點拽動。

不敢再繼續下去。

往後退了兩步，擡起手按動牆面上的燈。

燈光大亮。

夏知衍還保持剛剛的姿勢。直起腰，搖了搖手中的蘋果，“聞淮，謝謝你的蘋果，聖誕節快樂。”

聞淮胡亂地應道：“沒事兒。”

如果不是面頰仍舊在發燙，聞淮望着夏知衍這副正經的模樣，幾乎要以為剛剛是自己的錯覺。

聞淮緩過勁兒，夏知衍還站在門口，“還有什麼事兒嗎？”

“記得之前說要請我吃飯嗎？”

聞淮人雖然緩過來，思緒還是亂的，疑惑一瞬，下意識地問道：“現在嗎？”

夏知衍先是一愣，随即看着他笑起來，“好啊，我去開車。”說罷，轉身就走，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