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後彎下身來湊到郁之虞耳邊，“我們合歡宗可有許多好東西。”

看在鹿曙好感積分給得多的份上，郁之虞沒有推開這個說完就像沒骨頭一樣靠着自己肩膀坐在旁邊的人。

他喚出系統，看了眼目前剩餘的積分，除開購買千年寒玉髓所花的一萬積分，現下他又積攢了兩千零五十。

寒玉髓原本占據的那一格已經刷出了新的物品，是一塊完整的千年冰魂鐵，又一個很适合他兩柄寶貝劍的煉器材料。

……郁之虞感覺到自己有被拿捏，深覺如此可不行。

待公西憬之事解決後，他要先去宗門寶庫看看是否有同等或類似的材料可以兌換，實在不行還可以去逛逛南息商盟，絕對不能被這系統商城牽着走。

郁之虞計算着時間提前将傳訊符發回宗内，數道傳訊符分别飛向掌門唐書、任務堂還有郁念起和秦鴉姐弟。

等到飛舟抵達昆侖劍派上空，無數同門從各處來到大廣場前，注視着從飛舟慢慢降下來，一行人從裡面走出。

公西憬走在第一個，他低着頭誰也不看，腳下似有千斤重，一點一點往前挪。

明明決定對全族下手的是他，束手就擒回宗等死的是他，現在不敢看周圍同門投注過來的視線的還是他。

郁之虞晚他半步，以沒有握劍的左手輕拍公西憬的肩。

公西憬有些恍然地略微停頓，他當然清楚郁之虞為什麼要接下這個任務，也清楚郁之虞為何要不遠千裡趕過去，除了想查明真相還他一個清白之外，還有便是能保證将他全須全尾地帶回昆侖。

可惜，他讓郁之虞還有這些同門失望了。

——不要看。

他已是将死之身，是昆侖的罪人，不再是他們的同門。

郁之虞跟着停下，他不知道公西憬在想什麼，隻是忽然道：“你不會死。”就算公西憬犯下如此重罪。

公西憬的心“咚——”地悶跳一下，他想轉頭，卻又生生止住，他仍舊垂着頭，聲音輕得連近在咫尺的郁之虞都要仔細聽才聽得見：“郁師兄，别救我。”

他不該被救，死去的公西族人還在等他一起共赴黃泉，活着的幸存者還等着以他之死告慰逝者在天之靈。

郁之虞并不回答，隻道：“聽見周圍這些同門說什麼了嗎？”口裡說着别救他的公西憬，頭頂數值卻偷偷從六十七跳到了七十。

公西憬眨了眨眼，好像聽見了同門問他何時才能回來一起切磋喝酒還有賭靈石，又好像聽見了問纓暴怒的聲音。

“——公西憬！你死定了！”

這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他曾與此人還有郁之虞他們一起喝過酒，一起推過牌九，還曾被問纓攆着滿山跑。

問纓的聲音裡還帶着些許虛弱，她強行使用靈氣放大了音量，氣血翻湧中忍不住連咳了好一會兒，公西憬下意識朝那個方向挪了一點，然後又放下。

他明明計算過，問纓和紅焚的長期任務雖然性命無憂，但會切實失蹤五年。五年時間，等這二人歸來，他早已作古。

郁之虞不清楚公西憬在怯懦什麼，他隻将公西憬往問纓那邊推了一下，力道并不算重，卻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公西憬往那方趔趄了幾步，終于還是擡起了頭。

問纓紅焚二人現在是重傷狀态，身上脖子上乃至腦袋都裹了厚重的繃帶，但二人腦袋部分被拆了一半，他們正被秦鴉秦鷗和郁念起三人扶着站在同門之中。

“……對不起。”公西憬也不知道自己對不起什麼，現在也隻說得出這一句。

“道歉有什麼用？！”問纓往公西憬的方向沖，被身邊人立即拉住，勸她别動怒，本就傷重，可别弄到境界倒退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那麼好心。”

紅焚幽幽道：“還說為慶祝我結丹特贈一保命法寶。這法寶保命确實能保，但沒想到還會将我們困在原地進出不得。”

公西憬：“……”

他就說，那法寶應該不會讓這二人受傷這麼重才對，恐怕這倆發現不對就直接對法寶動手了，法寶毀壞後爆出的威力瞬間将兩人炸傷。

郁之虞側目，這人倒是……有點小手段。要是能将這份心用在清除犯事痕迹上就更好了。

“走吧。”郁之虞見時間差不多了，揪住公西憬的衣領，示意後面幾人同他一起去找掌門，“時辰不早，掌門他們應當等候多時了。”

九味已經被鹿曙解除了禁制，他朝鹿曙露了露爪子，又想起自己現在打不過這人，默默收了爪，三步并兩步委屈巴巴地跟在郁之虞身後。

想嘤嘤想同他主人告狀求安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