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人吻到嘴的感覺其實有些怪。

郁之虞仰面躺着，被動承受着九味一點點地親吻與舔舐，濕熱黏糊，輾轉反側。

外形精緻到極緻的人，做什麼表情都不會難看。郁之虞輕輕蹙眉，被身上這隻漂亮狐狸輕輕吻在眉間，又落于眼睛。

郁之虞下意識閉眼，癡纏的氣息落下來，引得他睫羽輕顫。

九味為何會喜歡如此？同為妖修的青昳好像不曾這樣過……

淺色的琉璃瞳有些失焦，郁之虞後知後覺地想起，不對，青昳曾經也試圖吻他嘴角。或許，是妖修都喜歡如此？

所以妖修都很容易被變成戀愛腦嗎？若他再尋一隻九尾狐，能否再獲得半數壽元？

身上人的吻移向耳邊，郁之虞稍稍偏頭看向尚未阖上的屋門，有月華從外邊灑進來，照亮靠近門的那一圈，更深的地方乃至他所躺的床榻都是暗沉之色。

九味好像有什麼沉甸甸的難以言說的東西在試圖傳達給他。

到底是什麼呢？郁之虞心底空無一物，什麼都感覺不到，實在無法明白。

月華無法照到的地方，兩人身形交疊，郁之虞的雙手被九味緊扣到一處，不知何時冒出了狐耳狐尾的紅衣男子狐耳輕抖，狐尾晃動半晌，纏住了身下青年的腰與腿。

愉悅透過契約傳遞至郁之虞那方，他擡了擡眼，淡色的琉璃瞳看向上方那金紅的異色豎瞳，一人一妖距離極近，他們對視着，幾乎能看見對方瞳孔裡的自己。

迷蒙又沉醉的狐狸眼裡，郁之虞看見了與平日無異的自己。

他被九味傳遞而來的情緒燙了一下，不大明白這是七情六欲裡的哪一種。郁之虞偏頭避開九味再次索吻，那被吻得有些紅腫的嘴輕啟：“九味，方才傳遞過來的情緒是什麼？”

被拒絕索吻的九味原本有一點沮喪，聽得自己主人疑惑的提問，他又湊過去，一點點親着他主人的嘴角，狐耳微顫：“愉悅，是愉悅。”

郁之虞沒有再拒絕，隻是在心底淡淡地想，原來這就是愉悅，他倒是第一次真真正正體會到何為七情，好像确實與他平日裡的情緒不同。

九味的其中兩尾從郁之虞的腿往上攀，爬過腰，纏向了郁之虞的雙手，尾巴尖勾着那手腕，癡纏着，輕撫着。

騰出手來的九味捧住郁之虞的臉，慢慢地重新啄着那唇，試圖奪走他主人的所有注意。

郁之虞性子偏冷，善于獨處，也安于熱鬧。

進了昆侖的他如年少那般隻顧練劍，卻在不知不覺間發現周遭已經圍了一圈算是熟識的同門，大家其實不怎麼發生肢體接觸，除非戰至酣處，從劍與劍的較量轉為煉體之間的搏鬥。

可九味好像與郁之虞那些同門不太一樣，總愛貼近他。在這點上，青昳與郁念起也有如此毛病。

郁之虞本是個不太喜歡拒絕他人的性子，隻要不涉及劍道與寶貝劍，他多是點頭答好。青昳這三個，倒是讓他越來越善于拒絕。

在拒絕之後，郁之虞又學會了先給予對方想要的，再索取自己想要的。過程雖然麻煩了些，但看上去應當會有效果。

郁之虞看着兀自沉迷的九味，冷靜地想着，就是不知九味何時才會為他奉上半數壽元。他等得起，但不想等太久。當付出與收獲不對等的時候，他會覺得浪費時間。

九味的手從捧着郁之虞的臉轉而去攬住他的脖頸，一妖一人緊緊貼着，彼此間沒有任何空隙。

可九味總覺得好像哪裡空落落的，有一種想要做點什麼但又無從下手的感覺，他想要更多，但又說不上來自己還想要什麼。

他蹭着自己的主人，面頰绯紅，眼波盈盈似要滴出水來，渾身冒着熱氣，主人的唇都被吻紅了，還有微微的腫，一臉餍足地趴伏在郁之虞身上，輕輕喚道：“主人……”

郁之虞的喉中溢出一絲聲音，他“嗯”了一聲。他想起《戀愛小妙招》裡的小小建議，緩緩加了一句：“我在。”

得到滿足的九味雙手攬住郁之虞的脖頸，努力蹭蹭，輕顫的狐耳蹭得郁之虞有些癢，“下次……下次還可以這樣嗎？”

郁之虞看着九味頭頂的九十九，“可以。”等那數值到了一百，就該能輪到他來索取了吧、妖修的半數壽元，倒是對得起這一點小小的給予。

九味眯了眯漂亮的狐狸眼，意識模糊的瞬間化為了原形，等人高的九尾狐蜷在郁之虞的懷裡，長長的尾巴落在郁之虞的腿上還有旁邊，纏住郁之虞手腕的那兩尾仍在無意識地蹭蹭，試圖往郁之虞的衣袖裡鑽。

九味下意識嘤嘤了幾聲，又往他主人那努力湊湊。

還是獸形毛茸茸的手感最好。郁之虞捏住作亂的尾巴尖，指腹輕輕撫着那順滑的毛，九味可不要讓他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