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拂開郁念起的手,讓其待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動。想了想,郁之虞又畫了一道劍符給郁念起,若遇危險,還可以護其一二。劍符一旦被觸發,他也可立即察覺到。
郁念起乖乖應了聲,握着劍符叮囑他哥哥定要小心。
郁之虞提着劍往前走,神識所及之處什麼活物都沒有,即使最常見的凡世生靈也沒有蹤迹。但他從不懷疑自己的判斷,一定是有活物來過。
他将院子裡檢查了一通,又進入屋内,所有東西都擺放在原位,與他離去時的擺放位置并無不同。隻除了……
郁之虞看向院中石桌,地面沒有翻新的痕迹,一切看上去都無比正常,可他确信這石桌曾被挪動過。郁之虞伸手放在石桌上,不是錯覺,比他之前布置時要高了半分。
誰會在如此明顯的地方動手腳?
郁之虞神識也沒探出什麼,擡手将石桌移開,看見下方有個隔絕神識的匣子。
如此明顯,是不是那個總命人在院外說小話講給他聽的父親?可他父親于陣法一道并無建樹,也無法在他的禁制内來去自如。
郁之虞确認匣子無毒,取出後又将石桌歸于原位,他坐于桌前微垂着眼,小話是為挑起他的逆反之心惹族老生厭,那這匣子又是為了什麼?
匣子上有禁制,但對郁之虞來說并不難,他幾下解除禁制,将之打開,裡面是一些信件,還有印章。
信件封面角落的郁字小印過于熟悉,郁之虞睫羽一動,将那信件拿起來一封封地看。
采補之術。
配以秘藥,亦可神不知鬼不覺地将高階修士化為爐鼎,境界相差越多時效果越好。
藥方如下……
郁之虞一目十行,這些靈草對其他人來說或許有些難尋,但對靈草世家郁家來說,唾手可得。
這張方子的落款是——餘少明。
餘少明與合歡宗和公西家有些牽扯,要尋人也該是去尋他們,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還偷偷将匣子留給他?
郁之虞想起上面的小印,微微斂眸,有什麼東西是值得餘少明交給他而非他父親的?
郁之虞将看過的方子放在最底下,繼續翻看後面的内容,然後看到了一些貌似很了不得的東西。
修真曆32925年,以采補之術同郁沈換取靈草,并于南洲照看其外室念梨。
……
修真曆33000年,以控制爐鼎衰弱之藥換取進階靈草,該藥不傷及采補者。
……
修真曆33006年,自郁沈處獲得一個五靈根女嬰,取名鹿叮,為我日後爐鼎。
……
記錄的内容太多,郁之虞一眼掃過,重點注意到這幾條。
按照時間來算,32925年,中洲修真世家築基初期的郁家庶子郁沈與中洲第一大族元家築基後期的幼女元月在乞巧節私定終身,第二年兩人奉子成婚共結連理。
33000年,單一水靈根還身負天生劍體的元月終于晉升金丹期。同樣是這一年,元家開始走下坡路。
33006年,元月還在月華城,居于主院旁還未被改名梨香院的圓月院,郁沈又從哪裡搞出一個五靈根的女嬰來?
最重要的,采補之術與這控制爐鼎衰弱之藥,究竟用到了誰的身上?為何巧之又巧,隐約與他生母元月的軌迹有重合?
郁之虞抿了抿唇,即使知曉其中的事或許與母親有關,他也生不出任何情緒來。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靈堂外,他被一堵無形的牆生生隔絕在外,對屋内元家人的哭泣無動于衷,那時候還有一個青昳替他哭。
現在,空茫茫的感覺卷土重來,他的身邊卻沒有青昳了。
郁之虞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六歲的小孩,他知道自己現在可以做些什麼,比如先将手中之物看完,再去查驗一下是否屬實。
然後,做他認為正确的事。
郁之虞的目光微動,移到了“外室念梨”幾個字上。
若記錄屬實,那郁沈早在接觸他母親前便已将念梨置為外室,還特意送往南洲。
南洲。
郁之虞三年前在完成與魔修相關的那個任務時,曾被一黑色狸奴引入紫竹林,其中竹屋内的八仙桌上倒是擺了個“亡妻念梨”的牌位。
究竟是郁沈暗暗娶了念梨為妻,還是念梨最終嫁與别人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