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典按照郁之虞的意思一切從簡,參與的人也盡量精簡,除開需要主持大典的長老外,就隻有郁念起與零星幾個掌管郁家靈草生意的郁家人參加。
三長老在與郁之虞核對名單時,提出邀請南息商盟駐月華城的主事人來觀禮,理由是這種大場合最好請一些見證人來。
抛開這些長老之前是否與郁沈有勾結不談,至少現在知道事事先與他商議向他請示。
郁之虞認為可行,點頭應允。
大典流程很常規,但又比之前的那些更簡短,比起郁念起當初的認祖歸宗儀式都要簡短很多。
在儀式上,郁之虞收下了象征家主的信物,還有長老帶來的一些應該交予家主保管的典藏。
原本在這交接儀式之後還有個家主與桌上各人寒暄喝酒的環節,被郁之虞省去了,衆人坐在一起随便吃了些靈食,便差不多結束。
郁念起坐在郁之虞旁邊,他似乎對那南豐南妙兩姐妹拿來的靈酒很感興趣,但在郁之虞的目光下,含淚收回手,默默喝自己的茶。
大典接近尾聲,三長老站在郁之虞身側略落後半步的位置,同郁之虞一起送走了其他郁家人和南豐南妙。
“家主,有件事可能需要您親自處理。”
三長老微微垂首低眉,擺足了恭敬的姿态。
郁之虞側過身,看向三長老,“三長老請講。”
三長老道:“準備家主大典時,偶然在城外郊區發現了郁家管家的屍體,還發現了月圓城的城主信物。為免影響到大典的正常進行,我們先将之挪入族地冰封。”
“月圓城是您的母族元家的根據地,即使元家已經舉家遷入月宴宗,這城主信物也不該在管家手裡。”
“事關前任家主和月圓城,我實在不敢妄做決定。”
這事确實需要處理,郁之虞不打算拖,直接道:“先過去看看。”
三長老口中的族地是郁家的族地,郁家人想要入内需要經過族老或是家主的同意。而身為家主的郁之虞,可以來去自如,無需任何人同意。
“那……家主這邊請?”三長老做出往外引的姿勢。
郁之虞正要跟着離開,想起數值九十九的郁念起,當即回首看向酒席,郁念起并不在那。
三長老略帶疑惑的聲音響起:“家主?”
不在便算了。倒是他最近被郁念起纏得過于習慣了,總會想着把人帶上。
郁念起也不是小孩子了,他也不是奶孩子的角色,無需如此。
劍修本就是以戰證道,磕磕碰碰很正常,郁念起也确實到了自行曆練的時候,不能什麼都靠别人。就是因為太過脆弱,才會動不動就哭,連練劍五個時辰這種小事都能哭,實在不像樣。
再者,郁念起身上有他之前給的劍符,能夠在其生命垂危之際護其一命,劍符碎裂之時他也能感應到。
想罷,郁之虞收回目光,同三長老一起離開。
他倒是不擔心三長老此行單純是為他騙去族地,意圖對他不利。還是那句話,一力破萬法,一力降十會,他有足夠的依仗讓所有謀算落空。
且他身上有太上長老宴洄給予的帶有化神期神念的劍符,以及青昳給予的紅繩。
#
不在原地的郁念起,則是走在通往祠堂的路上,跟在四長老和五長老的身後。
四長老說先前郁沈操辦認祖歸宗儀式時出了點岔子,郁念起的名字并未被加入到族譜上,需要郁念起現在同他一起去郁家祠堂一趟。
郁念起本想先同郁之虞說一聲,但被四長老堵在原地,居高臨下的四長老露出一點陰鸷之色,讓郁念起陡然想起了盛怒之下的郁沈。
當時是因為什麼他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暴怒的郁沈失手攘了念梨一把,他都來不及去看倒在地上的念梨,便被郁沈拽到了屋内去關着。
被拽的胳膊還在疼着,他隻能隔着門闆聽見念梨越來越小的哭聲,然後……恢複平靜的郁沈輕哄的聲音。
當時的郁念起就在想,他的母親真好哄啊。兩人在外邊你侬我侬歲月靜好,隻有他光着腳被鎖在屋裡,他始終記得當時涼得徹骨的地闆。
郁念起恍恍惚惚想起來,好像就是那時候,他成為了一個乖巧又懂事的孩子。
因為不聽話,是會被教訓的啊。
四長老還在郁念起的跟前,似乎并不滿意郁念起的走神,隻是問他:“怎麼,這也要先問過家主?”四長老的聲音很是冷硬,總讓郁念起回想起那個化為黑灰的男人。
“你倆隻是同父異母,本質上來說你隻是前任家主的私生子,為何你倆像是兄弟情深的樣子?”他的眼裡透出一些不解與探尋,“還是說……”
郁念起聽得心裡咯噔一下,面上揚起無辜又讨巧的笑來,“四長老這是什麼意思?”
四長老像是很不待見這樣的郁念起,扯起嘲諷的笑來,“行了,你要去說就去,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都離不得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家主的……”
他沒說完,被旁邊的五長老輕拉了一下,“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