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内的靈氣足夠郁之虞日常修煉所需,等待的這段時間正好可以被用來修煉。
鹿曙坐到郁之虞原先坐的凳子上,手肘擱在桌面上,雙手交疊托住下颚,目光灼灼地凝視着角落裡閉目打坐的青年。
郁之虞常穿的那套黑色内袍暗紅外衫被換下來,如今這套紅色喜服倒也有一種别樣的好看。
鹿曙設想了一番郁之虞不穿衣服的模樣,硬實的帶有腹肌的劍修軀體,再配上這樣一張臉,定是好看到極緻。
被鹿曙注視的青年微微蹙眉,鹿曙本人則是無聲笑起來。
他用一年時間來追逐郁之虞,好不容易才在戰場上進階到金丹期大圓滿。
一年後的今日,郁之虞已經是一名境界穩固的元嬰修士。
他什麼時候才能真正觸碰到眼前這個人?
合歡宗的雙修之法确實能讓人快速精進修為,但一想到雙修對象不是郁之虞,鹿曙就沒那種興趣。
郁之虞什麼時候才肯同意與他雙修呢?
即使兩人修為同步增長,他始終追不上郁之虞的進階速度,他也覺得無妨,畢竟這可是郁之虞。
修煉中的一夜結束得很快,屋外晨曦慢慢探頭,驅散濃稠黑暗的同時照向屋門,亮光順着窗棱透進來。
輕盈空靈的風鈴聲一閃而逝。
郁之虞睜眼起身,走至桌前,隔着桌子看向鹿曙,鹿曙頭頂的數值已至九十七,比上次升了一點點。
鹿曙的動作沒有變過,仍然是托住下颚凝視郁之虞的姿态。
他輕聲道:“夫君讓我獨守空床,真是好生無情。”如怨如訴的語氣裡夾雜着再明顯不過的調侃。
這位鹿曙師弟着實喜歡演戲,郁之虞沉默一瞬,懶得再費口舌去糾正鹿曙對自己的稱呼,畢竟提了也不改。
想起自己起身過來的目的,郁之虞問:“是風鈴聲?”這便是劇情節點記錄的标識?
沒有前言,但鹿曙秒懂,他當即應聲:“是呢。”
郁之虞點頭,轉身推門而出。
鹿曙仍然坐在原處,看着外邊的亮光傾瀉進來灑滿郁之虞全身,逆着光的紅衣青年擡腳走出去。
落日劍在這竺家穿行。
既然光是擊殺幻境角色不起作用,那他就盡量把動靜鬧得大一些。
天際落下無數雪花,隐于其間的雪色落日劍頃刻間化為數劍,劍又從一至多,直至化為無窮。
以前的殒月劍是天上月,如今的落日劍則為雲中日,半掩半現,卻足夠灼人。
不多時,帶着元嬰期劍修威壓的萬劍朝宗傾瀉而下,劍光冷然,裹挾着凜冽劍意。
劍招避開了郁之虞與鹿曙的所在,其餘地方皆化為廢墟。
幻境沒能第一時間回轉到劇情節點,而是出現了嚴重的卡頓。
郁之虞靜靜等待,直到看見頭頂隐約出現一道極為細小的缺口。
内裡無法用神識探查,但他知道那裡應當就是他與鹿曙的出路。
以落日劍驅使的萬劍朝宗并未結束,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将眼前一切都湮滅。
缺口在一點點擴大,直至變作一指寬,長度倒是已有三尺之數。
郁之虞一邊補充丹藥一邊吸納周圍靈氣,同時還在一遍又一遍不間斷地使出萬劍朝宗。
眼看着那缺口越來越寬,可其擴寬速度遠遠及不上郁之虞靈氣的消耗速度。
缺口寬至巴掌大小,長度已至五尺,此時的郁之虞靈氣已經所剩無幾,他抿着泛白的唇停止動作,停下了這最後一道萬劍朝宗。
不行,還差一些。
他若靈氣更多修為更高,或許能開出供人暢通穿行的缺口。
而現在,他的靈氣不足以沖破這個化神期大圓滿妖修設下的幻境。
歸根究底,還是修為不夠。若他修至元嬰中期或者後期,或許可以順利離開。
郁之虞目視前方,他的落日劍沒有繼續使出萬劍朝宗影響幻境的延續與回轉,遍地粉塵碎石緩緩向上升起,耳邊似有輕聲呢喃。
為何要抗拒呢?
順從它,接納它,他便可以獲得想要的一切。
郁之虞毫無觸動。
修道之路漫漫,不懈怠,不放棄。即使飛升,仍要繼續前行。
他想要的并非區區幻境可以給予,也不需要。
更何況,天下間從來沒有不需要支付代價就能獲取的好處。
幻境在郁之虞的破壞停歇之後緩緩複原,郁之虞本人也重新出現在了新房之内。
他看着鹿曙,不等對方問起,便已搖頭:“還差一些。”
說罷,坐至旁邊軟榻之上盤膝閉目,準備修煉。
進階并非睜眼閉眼那般簡單,修行速度快如郁之虞,也得一點一點積攢靈氣,将之納入丹田,化歸元嬰所用。
或許數月,或許數年,郁之虞自己也說不準到底是他先修至元嬰中期或後期破境出去,還是幻境先将他與鹿曙煉化。
即使此刻再想出去,進階的事也急不得,他得與幻境搶時間奪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