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處不相逢,該相逢時不相逢。
春諾默念,目空一切,目中無人,她是瞎子,或者他是瞎子,可那小姑娘不是瞎子,她看到春諾的臉,明顯有些激動,“哎哎,你不是那個誰嗎?演那個什麼的?很火的那個電視劇叫什麼來着?你演的不是裡面的那個什麼來着嗎?”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我沒演過誰。” 不是那個誰,更沒演過那個什麼。
春諾急于擺脫眼前的場面,她今天在家裡呆了一天,所以臉都沒洗,頭發更是兩天沒洗,鼻子上架着一副厚眼鏡,身上穿着四年前買的運動服,已經洗得快要褪色了,主要是這身運動服太舒服了,導緻她一直沒舍得扔,現在遭報應了。
她要回去浪一下網,問一問廣大網友,她這種與前男友重逢的場面,會不會榮登最差排行榜的榜首。
小姑娘顯然沒打算放過她,拍着旁邊人的胳膊,“徐言,她是不是那個誰。”
徐言頂着一張不甚耐煩的臉,狹長的眼尾微微向揚,掃了春諾一眼,“沒見過,不認識。”又低頭看回了手機。
春諾一口氣頂在胸口,差點沒噎自己個道岔氣,沒事兒,她忍,這是上天給她的曆練。
她笑容放得更大,眼睛眯成了一朵花,拍開那雙抓着她胳膊的手,如果可以,她想拍得更大力點。
“你真的認錯人了。”
老闆在後面也跟着幫腔,“對啊,小姑娘,你真的認錯人了,這位姑娘不是什麼演員,她是打遊戲的那種,在你們年輕人裡很火的那種職業,叫什麼來着,噢,對了,電競選手,是不是很洋氣?”
春諾沒想到自己當時随口說的瞎話,被老闆記得清清楚楚。
春諾笑着臉,咬着牙,以最快的速度付完錢,然後又以最快的速度走向門口。
“姑娘,姑娘,綠帽子姑娘--”
春諾想裝作聽不到,奈何老闆的聲音隔着一條街的居民樓裡都能聽到,她隻能停下腳步轉頭,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快被咬得碎成沫了。
“怎麼了,老闆?”聲音溫柔極了。
“你東西不要了?付完錢就走,東西都沒拿。”老闆提着袋子走過來遞給她,“小姑娘,還是少喝些酒,對身體不好,對皮膚也不好。”
春諾有一種天要亡我的感覺,她這輩子,下輩子,下十輩子都不會再踏進這家超市一步,不然每進一次,今天的場景豈不是都要重演一次,她會把自己的頭發給薅沒的。
春諾生無可戀地回到家,把東西放下,沒耽誤一秒就進了浴室。她要洗臉,洗頭,洗澡,洗完她還要化個妝,換上禮服,她要徹底忘記自己今天的形象,她要沖刷掉今晚一切的恥辱,今天在她人生中就是不存在的一天,今天是幾号來着,她以後每年這一天都不會再出門。
哦,她想起來了,今天是三月十四号。
她跟徐言的分手紀念日,在六年前的今天,她甩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個男朋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因為小花給她算塔羅牌,說她是孤獨終老的命。
算了,這可能就是她甩人的報應。
她洗完澡出來,那兩個人已經吃上喝上了。
江念晚一口氣幹完一杯,嘴裡還哈一聲,爽到了極點,“你什麼時候這麼講究衛生了,出個門回來還要洗澡。”
春諾想把毛巾扔她臉上,她現在不想聽到一切否定的詞語,她這顆飽經風霜的幼小心靈現在需要鼓勵,需要一切正面的詞語,需要魔鏡告訴她,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小花,那個綜藝我接了。”春諾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夾了一塊藕塞到嘴裡。
“你不是說要休息兩個月嗎?剛手術完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