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走在蕭北溟身後上樓,看着蕭北溟的背影,他腦袋裡回想着唐然問的哪裡不合适?
哪裡不合适?性别不合适,年齡不合适,物種不合适,哪哪都不合适。
三千年意味着什麼?蕭北溟現在外表看起來還年輕,應該也就是人類二十七八的模樣。也就是說他還要再活六千年,甚至更久。
自己呢?最多八十年。自己何德何能,用八十年去影響人家未來幾千年的生活。
這感情的結局注定是一場悲劇。
其實江羽内心也沒想明白,自己對蕭北溟到底是怎樣的情感,想想自己也挺膚淺的,自己明明連他的本體是什麼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的過去,不知道他背負着什麼,也不知道他在痛苦什麼。
這算一見鐘情嗎?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喜歡一個人還會來這一套。
但是自己究竟喜歡他什麼呢?
外表嗎?确實帥,簡直是自己的天菜,沒遇到蕭北溟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會對一張同性的臉這麼喜歡。
但其他的呢?會不會隻是自己把對強者的仰慕和救命恩人的感激與愛情搞混了?
江羽低着頭上樓,腦子裡亂糟糟的,沒注意到蕭北溟到二樓停下腳步,轉身正看着他。江羽一下撞到了他的胸膛,硬邦邦的,額頭被撞地微微泛紅。
江羽揉了揉額頭,擡頭詫異地問蕭北溟:“怎麼了?”
蕭北溟看着他那通紅的臉頰,現在額頭也紅了,描幾根黑線就可以上台唱戲了,蕭北溟沒說話,直接轉身去了二樓的戲曲服裝架前。
江羽不知道他臉色為什麼變得這麼差,隻好安靜得跟在他身後。
樓梯拐角處的唐然看到兩人的動作,還有蕭北溟的那張黑臉,唐然瞬間懂了兩人這是什麼情況。
唐然好笑喃喃道:“這樓梯間怎麼這麼大的醋味。”看這兩人臉色一紅一黑,上台剛好一起搭一出戲。
一步入二樓,蕭北溟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那股不祥,檢查四周後,整個店鋪裡并沒有可疑的地方,但蕭北溟直覺告訴他這裡肯定發生過什麼。
唐然跟着兩人來到二樓,向他們介紹:“這裡主要是設計戲曲服裝的,因為我是專門給我姐姐設計的,刀馬旦的衣服就比較多,有一些她隻穿過一兩次的就收了回來,放在這些衣架上展示。”
蕭北溟問:“你們這之前養過什麼東西嗎?”
“沒有呀,二樓有設計間,很多顔料,我從來不養動物的,怕它們跑來跑去一不小心把我的畫稿和布料毀了。”
蕭北溟皺眉道:“其他的呢?”
“其他的?除了養動物還能養什麼?”唐然仔細想了想,“對了,還有一些花草養在陽台。”
蕭北溟走到陽台掃視一圈,注意到花盆圍着的角落裡放了一個空壇子。
“這陶瓷壇子是你放在這裡的嗎?”
江羽和唐然上前仔細打量,這壇子有些斑駁的雕刻痕迹,江羽認得一部分圖案,是《蒼穹神符記》中六十八種符箓中一些符箓的部分符圖,但還有一部分他沒見過,但與符箓很像。壇口還用黑布封着,但現在黑布已經破了個大洞。
江羽心想: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别的人會畫符?可是這符他沒見過,有點像是把六十八種符箓圖案拆解重組後得到的。
唐然道:“這,這不是我放的,可能是别的做衣服的阿姨養花草用的?不過這圖案太醜了,又是蠍子又是蜘蛛的……”
蕭北溟問:“你們這裡晚上有可以住的房間嗎?”
“有。”唐然點頭,“就在二樓的那邊,我們之前趕工連夜不回去,就在店裡住的,不過現在不忙,房間都還空着。”
蕭北溟:“晚上我們留在店裡一晚。”
唐然有些茫然:“啊?”
江羽連忙解釋:“我們晚上可以幫你看看這裡有沒有賊,說不定這壇子就是賊留下的,你一個女孩總不好單獨留在店裡。”
店鋪裡有監控,唐然倒不是怕兩人會偷東西,隻是歸根到底,唐然與他們幾個之間并不熟悉,他們突然提出願意幫忙這讓唐然很驚訝。
但她也對那晚的聲音心裡存疑,于是答應道:“行,房間不大,被褥都是新的,你們可以直接用,但是這幾個房間不能去,這是我畫稿的地方,不能外洩的。”
江羽點頭答應,唐然便去忙工作了。
待唐然走遠後,江羽才問:“北溟哥,那個陶瓷壇子上的圖案是不是跟符箓有關?”
“嗯。”蕭北溟的目光重新回到壇子上,“以前五族的能力都不相同,會有一個族派去另一個門下偷學的情況,隐山符箓作為五族之首,更是有很多人惦記着。”
江羽從那次提出想去隐山學習符箓使蕭北溟大怒之後,就沒再主動提起過隐山。如今看來,不論是臧歙及其魔氣,還是奇怪的方旬陽,可能都與兩千年前的隐山脫不了幹系。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文化街上的人流量達到了頂峰,這時候唐然的店裡也是全天最忙的時刻,兩人吃過晚飯後,街上的人已經漸漸變少了。
“店門我就不鎖了,你們從裡面上鎖就行,我去醫院看看我姐去。”
唐然把店鋪鑰匙拆下,遞給了江羽一把,并再三叮囑他們,出門前一定要把門鎖好。
要知道,這裡陳列的原創的戲服,一整套價格高達上萬,一旦丢失,損失的遠遠不止金錢這麼簡單。這些服裝還是唐然親手設計的,它是整個員工的心血,上面的八寶紋、牡丹紋以及團壽紋等圖案,無一不是縫親們一針一線,精心縫制而成的。
江羽和蕭北溟待在一個房間裡,兩人并沒有上床睡覺,而是開着房門,坐在椅子上聽外面的動靜。
此時文化街上的人已經幾乎沒有了,店鋪也都關了燈,江羽也把梅香戲韻坊的燈全部熄滅了,想重現唐然那時聽到聲音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