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小枞突然有些慌亂,像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被人發現了。
他站起身,說我接個電話去,努力忽視衆人反應,急匆匆走向泳池外的露台。
“喂?”,衛小枞控制着聲線自然。
“老婆,”關鄭光又醉醺醺地喊了一聲。
這是分手後關鄭光第一次聯系自己,衛小枞不想跟醉鬼計較稱呼,繼續穩住嗓音,平靜問道:“你怎麼了?”
“想你——”關鄭光拖腔拖調,大着舌頭。
衛小枞呼吸停頓了兩秒,有些竊喜,趕緊平複住,保持着鎮定的聲音繼續問:“你喝多了,你在哪裡,旁邊有人嗎?”随即想到,關鄭光之前打暧昧電話的那個人呢,兩人掰了?
對面哭哭唧唧,沒有回答。
“不說話的話,我先挂了。”衛小枞說。
“别挂!”對面又哭唧唧喊到。
“好,你現在在哪裡”,衛小枞想确認一下關鄭光的安全,國外治安不好,如果關鄭光醉倒在大街上,說不定會被黑人拖到草叢裡扒褲子,事後還要搶光身上的财物。
然而對面又沒聲音了。關鄭光似乎睡着了。
衛小枞挂了這有頭沒尾的電話,想了想,翻通訊錄找到關鄭光在國内語言班時的同學,叫什麼誠的,關鄭光喊他誠哥。
打過去很快接通。
“喂!是枞哥吧”,誠哥洪亮的聲音傳過來。衛小枞記得誠哥每天呼朋喚友,經常組織集體洗腳一類的活動。在關鄭光那批去花錢鍍金的留學生中算是個聯絡人的存在。
“小關喝多了給我打電話,說着說着沒音了,不知道什麼情況。你知道他在哪嗎?”衛小枞開門見山。
“嘶——又喝多了啊”,誠哥一聲喟歎,說,“等着,我這就去群裡問問。”
又?
“他這什麼情況?”衛小枞裝作不經意地問到。
“嗨!這不是他最近和一個小孩約會嗎,他制造驚喜去機場接人,結果發現那小孩跟對象手拉手出來了,仨人當場大眼對小眼。”誠哥沒有遮掩,看來關鄭光身邊的人都知道他和衛小枞分手的事了。
衛小枞眯了眯眼睛:“這樣啊。”
“這不就受了打擊,兩天喝三頓了”,誠哥歎氣,“哎,問到了。小光在2區的一個酒吧,有好幾個人跟他在一起呢,安全應該沒問題。”
“哦,那就好”,衛小枞回,“麻煩你了啊。”
“這沒啥。”
“你們一起出國,多多互相照應啊。”
“應該的,枞哥。”
衛小枞挂了電話,臉冷下來。
原來是受了打擊才給我打電話,媽的拿老子當備胎?
機場去接的小孩......是之前關鄭光躲廁所打電話的那個?
仨人大眼瞪小眼?……喜當小三?呵,真他麼活該!看這要死的樣子,還沒争過人家原配。
衛小枞啼笑皆非,又有一些可悲。
翻出聊天記錄裡自己發的那封分手信,當時寫的催人淚下。
我還一心挽回這個人,真他媽卑微啊。
想想大師的話,深吸兩口氣,起碼主動聯系自己了不是?返回室内,衛小枞強行帶上了點笑模樣。
*
回到餐桌就是一片起哄。
“哎呦,小枞哥,”小果笑嘻嘻八卦,“原來是我想淺了,沒有女朋友是因為有男朋友哦?”
衛小枞不想把自己其實早被甩了這件事拿出來講,他自己還沒能接受和消化。反正大家以後天各一方,衛小枞默認了這個提問。
老夏又開了瓶酒拿過來,憋笑道:“小果剛才說,她才肖想了你一分鐘不到就失戀了。”
小果哈哈大笑抗議老夏的出賣:“愛美之心,人之常情,好不啦?”,沒有半分失戀的樣子。
艾琳姐姐坐在一邊笑。
衛小枞樂得轉移大家視線,接過老夏的話問小果:“你剛才說在座都是單身漢,你就隻肖想過我啊?”
這話意有所指,老夏是個長輩般的存在,明顯指的是俞杉。自衛小枞接電話回來,俞杉一直沒說過話。衛小枞覺得自己可能引起了某些人的恐同,下意識想試探 。
俞杉正把酒倒在醒酒器裡,聞言根本沒擡頭。
小果、老夏和艾琳姐姐又爆發出一陣笑。衛小枞莫名。
“不瞞你說,我還真跟俞杉哥表白過,”小果咯咯笑着,“他當場要了我的生辰八字,拿軟件測算,說我倆...怎麼說來着,啊,日柱犯天克地沖,不合适。”說罷笑得直哆嗦。
衛小枞一言難盡的看向俞杉,這家夥怎麼想出來的拒絕話術?然後搭話俞杉:“那個測算軟件叫什麼?我也下一個。”
小果氣的拍衛小枞胳膊,怒道:“你們這些桃花多了就不當回事的臭男人!”
俞杉沒什麼表情,從兜裡掏出手機,劃了兩下屏幕,指着一個APP對衛小枞展示:“這個。”
衛小枞看着俞杉手機上的Home鍵吃了一驚,這個手機型号還是自己大學時用過的,早已更新過很多代,現在居然還有人在用?
又仔細看了下軟件名字,沒有露聲色,笑說:“好,記住了,我搜一下。”
俞杉收起手機。
然而小果沒忘了八卦,鬧着要看衛小枞男友的照片,還問兩人戀愛經過,艾琳姐姐也興緻勃勃湊熱鬧。
衛小枞分不清自己是推拒不掉還是自欺欺人,打開手機相冊尋找。這一找才發現,自己和關鄭光竟沒有什麼像樣的合照,連單人照也不多。翻了翻朋友圈,居然隻有幾張愛心早餐、一起吃飯之類的圖片。
衛小枞猛然發現了關鄭光指責自己“冷淡”的證據,心中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