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小枞在床上躺到晚上快8點,點了個紅豆粥吃了半碗,回家去看小丫。
最近他又回家過兩次。
他晚上回去,因為小丫白天睡覺居多。
剪指甲,換貓砂,稱重,檢查牙齒和耳朵,然後陪小丫玩捉迷藏或者扔球遊戲。
他看到小丫依舊健康、親人,就感到一些安慰。
但不可避免的,還有心痛和失落。
回家的間隔太久,小丫似乎不太活潑了。
進門還是會出來迎接,隻是以前是蹭腿,露肚皮,找抱,夾雜着罵罵咧咧。現在則是蹭腿,怯怯地叫兩聲,要衛小枞跟着陪一會,才重新貼過來。
衛母對小丫的照顧,就像照顧小時候的衛小枞,日常粗心大意,高興了逗兩句。衛小枞自我安慰,總歸小丫也聽不懂人話,不用受衛母那些毒言毒語的荼毒。
到家的時候快十點了。
“小丫。”衛小枞進門喊貓。
衛母從房間出來,抱着胳膊看了衛小枞一眼,點點頭又進屋了。
衛小枞松了口氣。他之所以晚歸,也是不想給衛母開口作妖的機會。他沒法不受影響,就隻能先盡量躲着,雖然明知道衛母一定還是會找機會爆發。
帶着小丫進了自己房間,地上又多了衛母囤積癖發作買的各種東西,成箱成箱的衣物護理液,保鮮膜,廚房放不下的五谷雜糧,各種看不出是什麼的東西,牆角還有兩個泡菜壇子。
衛小枞的房間跟隔壁書房一樣,淪為了衛母的庫房。
抱着小丫從沒處下腳的地面繞到床上,小丫常睡覺的床尾很多貓毛,衛小枞放下貓開始換床單。這個遊戲成功引起了小丫的興趣。為了讓小丫玩盡興,衛小枞反複抖開床單被罩,讓小丫鑽來鑽去。
換下的床單塞進小陽台的洗衣機,衛小枞倒在床上,小丫蹭過來趴在他身上,小身子熱乎乎的,咕噜咕噜,給疲憊的爸爸充電。
父女倆靜靜待了一會,衛小枞在小丫呼噜的頻段中不知不覺又睡過去一覺。聽到衛母房間開門聲才驚醒。
拿過手機一看,半夜12點多了。衛小枞一下子彈起來。
衛母的腳步聲靠近,衛小枞慌亂地去洗衣機裡拿床單出來晾。
“我明天還加班,我馬上就走。”不等衛母說話,衛小枞趕緊開口。
衛母沒化妝,臉色蠟黃,眼睛有些凹陷,在沒開燈的客廳裡,像散發怨氣的女鬼。她掐着嗓子道:“我就幾句話,說完就走。”
“下次再說吧,我真有事,着急走。”衛小枞趕緊阻止,晾床單的手臂動作急到發抖。
“正事。”衛母強調。
衛小枞急中出錯,一隻枕套掉到了地上,衛小枞咬了下牙,說:“那你别兜圈子。”
“你小時候經常去你舅家你記得嗎?”衛母開口
“停!”衛小枞擡手阻止,“别小時候,從現在開始說。”
“不是,你聽我說啊。”
“不用,我幹完這些就走,走之前你能說完嗎?”衛小枞指着手下的活。
他是真怕衛母兜圈子。先講古三小時,然後讓衛小枞猜自己的意圖,要是猜不到她還要再生氣兩小時,最後才能不情不願惱怒着說出不合理的要求。這個過程就像吸星大法一樣能隔空把衛小枞從活人抽成幹屍。
衛母噎住了一下,終于氣道:“你給你舅家表弟找個工作吧。”
衛小枞被衛母的新花樣震驚了。
“你們公司有沒有活能讓他幹的?你幫着推薦一下。”衛母又道。
“我是可以做推薦,但是人也得差不多才行。”衛小枞覺得很可笑,“你看看他能幹什麼,他畢業以後有一份正經工作嗎?不是在騙年輕女孩堕胎就是在騙已婚婦女的錢。再說,他學曆這關就過不了我們公司門檻,除非他去當保潔。”
“那是我侄子,你怎麼說話呢!”衛母拉下臉。
“你覺得你侄子能幹什麼你去給他找吧。”衛母去年還跟娘家老死不相往來,今年就要給侄子找工作。
“他要來紅市,我不想讓他總上門,你帶他去你那住。”見衛小枞冷笑,衛母又氣:“我養你有什麼用!”
“呵,”衛小枞頭發暈,被衛母一氣,感覺眼前冒金星,“你管侄子又有什麼用?你個外嫁女,能不能别老管娘家的事?你弟弟四個姐姐年過半百都還在被他吸血!他兒子都二十多了,他今年是四十,不是四歲!你們半輩子伏地魔還沒當夠呢?扶完弟弟還要扶侄子?”
衛母瞬間大惱:“你以為我願意管侄子的事嗎??還不是因為你!”
“和我有什麼關系,不能給你娘家當牛做馬是我的錯是吧!”衛小枞被衛母的胡攪蠻纏激到渾身發抖。
“還不是因為指不上你了!”衛母憤怒嘶吼,一臉隐忍不住終于爆發的委屈,“我不是指着你抱不上孫子了嗎!你這麼自私,不願意結婚,把你媽的臉放在腳底下踩!我不靠侄子還靠誰!"
“靠侄子?他能給你傳宗接代?他能給你養老?”衛小枞覺得世上不可能有人比他媽腦子更有病的人了。
衛小枞冷笑一聲,“哈!他隻會把你當冤大頭!他對他親媽都連踢帶打的,你覺得他能善待你?”衛小枞的舅媽被他舅舅家暴了二十年,兩個兒子也拿她當仆人,平時非打即罵,隻有要錢的時候才哄着。
其實衛小枞根本不信衛母真的想幫侄子什麼,她對兒子都這麼苛刻,自然不可能對侄子更好。他想知道衛母提到侄子的意圖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