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搖曳生姿的絕世大美女意外走進了全是男客的酒吧,空氣刹那的靜默後,滿屋的男人們就會集體開始裝相,一個塞一個的犯蠢。
有人剛喝進嘴的酒突然從鼻孔裡嗆出來,有人匆忙把一嘴髒話咽回去,有人故意露出腕間的手表,還有人做作地側臉凹深沉......
俞杉就是那個大美女。
衛小枞深覺自己就是那些蠢男人的集合。
這就是和俞杉日夜住在一個屋檐下的考驗。
連俞杉吃面的時候一口咬掉半個溏心蛋的動作,衛小枞都覺得受到了一波劇烈的荷爾蒙沖擊……那刀削一般的下颌線,張嘴時微凹進去的兩腮和太陽穴,吞咽時的喉結滾動......
衛小枞一向自信自己的演技和裝逼能力,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掩飾住看呆的蠢相。
俞杉是個能靜得下來的人。
衛小枞十點多起床的時候,俞杉通常都處理完工作并出門遊泳回來了,正好能趕上和俞杉一起吃早午餐。要麼是俞杉做的吐司夾一切,要麼是叫的早茶點心。
晚上,兩人配合下廚,吃完飯,各自看看書或電影,衛小枞偶爾會用一下俞杉閑置的跑步機。到十點多,俞杉洗漱去睡覺,衛小枞在11點到2點之間睡覺。
簡直是毫無摩擦的和諧。
衛小枞和關鄭光最久的單獨相處是三天。
那次關鄭光智齒發炎,讓自己的發小跟班給衛小枞打電話,說他快要病死了。騙衛小枞請假去他家照顧他。
但是病了的關鄭光都老實不下來。衛小枞拿電腦在一邊工作,關鄭光好好的床不躺,非要過來躺在他腿上,手還騷擾個不停。好容易安靜五分鐘,關鄭光就跟愛主人成癡的金毛一樣,瘋狂打滾撒嬌:你理理我嘛!你理理我嘛!
第二天關鄭光牙不疼了就鬧着要出去玩,還背着衛小枞定了五天的行程,下單了機票,想着先斬後奏,逼衛小枞不得不再多請幾天假。
可想而知,最後衛小枞翻臉而去。
時過境遷,衛小枞發現,自己和關鄭光的不合适,根本就不是靠妥協能磨合得了的。因為雙方想要的東西,不一樣。
俞杉對衛小枞的事并不多問,他白天有事該出門出門,但是每天晚飯都會一起吃,不管在家還是在外面。這種節奏讓衛小枞感到很安逸。
某個晚上他恍惚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家庭主婦,洗手作羹湯,等着男人回來吃飯什麼的......
這曾經是關鄭光的願望——衛小枞能全天候圍着他轉,他一回家就能見到衛小枞。
這也是他一直不顧衛小枞的反感堅持喊衛小枞“老婆”的原因,一方面口頭滿足自己的幻想,一方面對衛小枞做半強迫式的洗腦。
但是對象換成俞杉的話,啧啧,衛小枞居然覺得這個設定還挺帶感。
人妻play......俞杉,有這樣的老婆,你幾點回家~~
“你笑什麼?”俞杉問吃着飯突然開始發笑的衛小枞。
“咳咳,”衛小枞趕緊假咳了兩聲,關閉自己的意淫。
他忽然就明白了關鄭光在和自己這段感情中為什麼總是在鬧、在焦慮。
衛小枞一直覺得是自己在包容關鄭光的不成熟,忍受關鄭光的控制欲,妥協于關鄭光的生活節奏......
所謂的工作太忙,抑郁帶來的疲累,性格不合,心智成熟度不同步......這些,都不是終極問題。
終極問題是,衛小枞不夠愛他。
不愛,所以才勉強。
衛小枞自己的感情觀是湊合,說好聽點,是追求穩定平淡。
但關鄭光要的是激情和熱烈。然而強烈的獨占欲和時刻想粘在一起的感情濃度,是需要足夠的荷爾蒙才能支撐的。
衛小枞維護關系的誠意,是明明不夠愛,卻要表演戀愛。騙别人,也騙自己。
但最終誰也騙不了。關鄭光的退出,是因為他比自己先醒了。
兩人持續到今天的那一點點藕斷絲連,大概是因為,他們從沒有為這段感情好好道過别。
*
周五的時候,俞杉去機場接仙君,衛小枞在家用俞杉的電腦加班。
既然世界還沒末日,周一衛小枞還是需要回畢升上班的。
為了彌補自己不打招呼就請這麼長假造成的混亂,為了不要周一一大早就去看所有人的臉色,衛小枞百般不情願地在年假期間開始處理擠壓到爆炸的工作消息。
快兩周沒有想工作的事,衛小枞看着滿屏淩亂的消息,頭皮發炸。
尤其是一個後端運營的女孩,同樣的消息,早上發一遍,晚上發一遍,然後複制粘貼連發了10天,每次結尾都是同樣的微笑表情包。
這種機械式的假親和,軟性施壓的内在強勢,讓衛小枞無端蹿出一股砸電腦的暴怒,他看着那個微笑表情包,越看越覺得虛僞,越看越覺得反胃。
衛小枞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平複躁氣,砸了兩下沙發上的抱枕,想想這是俞杉躺過的,又抱起來聞了聞,好一會,那種腦子發懵無法運轉的狀态才下去了。
衛小枞回到桌前,深呼吸了兩次,打開自己的在線表格,梳理出要做的事,然後按照分類一件一件開始處理。
這消息一旦開始回複,公司的人就開始全當他是在家辦公,開始了變本加厲的騷擾。
衛小枞頭昏腦漲忙到傍晚,合上電腦,洗把臉,打扮了一下,出門去不遠的一家火鍋店吃飯。俞杉和仙君已經到了。
*
仙君還是過年時候見到的那個畫風,頭發亂紮一通,穿着格子襯衫,像個女程序員,就是臉依然校花。俞杉坐在她對面,倆人看起來不尴不尬的。
“打擾你們的family time了。”衛小枞笑着打招呼。
仙君看到衛小枞過來,眼睛叮的一下就亮了,半點不生疏,“來得正好,我剛點了一些我想吃的,你看看再加點什麼。”說着把點菜的平闆塞到衛小枞手裡。
衛小枞在俞杉旁邊坐下。
“家政今天來過了?”俞杉問。
“嗯。”衛小枞劃拉着菜單點頭。
開火和不開火的廚房,衛生狀況有本質差别。俞杉的廚房自從衛小枞來了,開火次數直線上升,櫥櫃竈台的邊角旮旯隔幾天就要找人上門清理。
“你們倆這麼好啊?”仙君看着兩人熟稔的樣子,“一見如故?那我還是你們的媒人呢。”
衛小枞笑開花,“您這漢語水平跟ABC似的,媒人是這麼用的嗎?”
衛小枞和仙君倆人開始聊得火熱,上菜後還開始一起研究火鍋新吃法,肉丸塞油條之類的,邊吃邊玩,嘻嘻哈哈。俞杉在一邊反而插不上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