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季山月完全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思索半天,不确定地說,“好像不行吧,所有通道都關了,應急的那個也得拿到許可吧。”他看向沉皚求證。
“嗯。”沉皚在椅子上坐着,他閉着眼,淡淡回答着。
季水風歎氣,進來在季山月旁邊坐下,無力地說:“剛剛接到醫院的電話,平叔也走了。”
季山月張大嘴,沒能說出來話。
很多年前的季水風就在想,如果有一天她能成為掌權者,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廢除掌權者法案。
百年前的公民需要領袖是因為千萬年他們都這麼走過來,突然有一天,這個中心化的人沒有了,公民也像失去了大腦,于是他們支持這樣一個類似精神領袖一般的人物存在,但百年後一切都變了,公民不見得還需要這麼一個角色存在,如果文明中心的存在是便于文明發展,那掌權者就是一席廢位,偏偏還容易出現言威這樣,得到權力便妄想獨裁的人,現在有言威,以後或許還有别人。
她和沉皚從小為了争奪這個未來的掌權者之位,互相競争互相幫助,最開始也不那麼和諧,後來又變成了朋友,但某一天沉皚說不想坐這個位置,讓她一定要堅持。後來的言威卻隻想讓言不恩上位,言不恩是一個心思隻在周遭事物上的小女生,她做不了掌權者。
多想,可以讓恩德諾因為有自己而有光明璀璨的未來。
但好像一切都在遠去,就像死去的阿修、平叔。
到底要如何推翻言威這座高塔?
季水風捂着臉坐在沙發上,旁邊三個人沒人說話。
“叮——”沉皚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不是電話,是信息的聲音,他拿起來看,接着便皺起眉頭。
文明中心再度發布了一則新聞:所有能力者在廣場集合。
季水風放下手機,憂心忡忡道:“他們現在要把所有能力者運往教化所。”
“什麼?!”季山月“噌”一下就站起來了,他滿臉的震驚,說話都要不利索了,“他大爺的,他,言威,單赫,他們瘋了?教化所啊?去教化所幹什麼?”
那是一個類似于禁地的存在,因為不合格而運輸過去的人越來越難回來。
季水風朝他嚴肅地點頭。
時咎慢慢坐直身體,他舉手:“問個問題,我算能力者嗎?”
“你怎麼不算?瞬移到大爺家了還不算!”季山月罵道。
季水風想說什麼,但沒說出來,她也不知道時咎算不算,但在掌權者的眼裡,他算。
原本以為各自在文明中心隔離,也能像之前公民隔離那樣,一段時間後,該發病的發病,該存活的存活,之後就會一切恢複正常,但掌權者的這個通告無疑是要挑起民心。
“我不懂了。”季山月暴脾氣上來了,他開始在辦公室裡轉圈來回踱步,“把能力者運教化所是什麼意思?還能回來嗎?”
季水風頓了一下,說:“通知說,能力者如果被感染,發病的傷害比普通人更可怕,所以需要統一監管,并不是讓我們去教化所做改造,隻是那是個合适集中隔離的地方。”說完她示意了一下樓下,那些前幾天被炸出來的大坑現在還沒填完。
又是這樣。時咎心生疑惑,一個絕佳的理由,一個爛透的決策,一個自相矛盾的結果,掌權者,或者說言威這個人身上矛盾重重,偶爾他覺得就像是兩個人在拉扯。
消息傳得很快,沒一會兒,樓下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時咎側着身子在窗邊往樓下看,發現廣場上已經三三兩兩地聚集了一些人,他們竟然真的下去了,隻是感覺下面的情緒不太好。
樓下吵鬧起來,辦公室還相對安靜。在這片安靜裡,時咎轉過頭,正色道:“我沒去過教化所,裡面到底什麼樣?”
季山月咂巴嘴,不耐煩道:“這誰知道啊,我隻知道檢測不合格會被送往教化所改造,聽老人說早幾十年,進去的人可能幾個月一兩年就能回來,重新檢測基本也能過,後來改造的時間越來越長,長達數年,數十年,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送教化所快等于死刑了。本來就是一個機構,後來搞得跟處刑場一樣,誰不合格誰倒黴。”
“回來的人怎麼說?”時咎繼續問。
沉皚回答:“就是一個研究所。”
從來的第一天,時咎就知道教化所的存在,卻從未真正關注過,因為跟他毫無交集,他隻知道公民們懼怕那個地方,但他隐隐覺得反起源進化和教化所或許也是有所關聯的。
從最初的物種起源法案,後來衍生出一系列的機構與事件,它們應該是環環相扣的,也就是說,興許教化所能找到反起源進化的細枝末節?可能這就是推翻當前掌權的第一步。
時咎想到的,沉皚早就想到,隻是教化所直屬掌權者大樓,根本不歸起源實驗室管,沉皚沒有權限和條件進入那個地方,在哪裡都不知道,所以當下聽到這個消息,他第一反應是去看一下。
時咎和沉皚對了個眼神,沉皚朝他微微點頭。
機會來了。
下面的人越聚越多,在文明中心竟然還有這麼多有能力的人。
時咎想說“走吧”,但覺得這句話他來說有些不妥,到嘴邊的話變成了:“去嗎?”
問了一個大家都不想提的問題,一下在場的人都不說話了。片刻,季水風微微點頭:“去吧。”作為言威身邊常出現的人,不去也會被第一時間發現。
于是季山月也同意了,他一拳打在牆壁上,戾氣滿滿地說:“去他的,我就不信能把我們留那兒幾十年。”
時咎轉頭看向了沉皚,另外兩個人突然也意識到了,季山月“嘶”了一聲:“你沒有能力,要不你就留着,我們仨去?”
沉皚站起來,不鹹不淡徑自開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