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皚面部肌肉一直沒放松,他壓着聲音道:“從沒有聽說過。”
作為起源實驗室的看守者,他從來不知道這件事,那麼他也親手送過多少人進去?那些被判定不合格,遇到他,向他求助的孩子,他也把他們推入深淵。
想到這裡,沉皚死死捏緊拳頭。
時咎抿唇,嚴肅地加快步伐,他感覺很不好,那種有什麼東西鋪天蓋地包圍在整個上空的感覺揮之不去。
廣場還沒有消停,時咎一眼看到了從掌權者大樓樓上下來的舟之覆。時咎大喊:“在那邊!”四個人立刻就沖了過去,一刻沒有停頓。
舟之覆沒想到會有人綁架自己,他隻是漫不經心地欣賞着自己的亡靈大軍在下面表演,整個人便眼前一黑,腹部狠狠挨了一拳,随後整個人騰空而起,在大庭廣衆下被擡走了。
拙劣的綁架!
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是一個比較熟悉的地方:沉皚的辦公室。
“你們幹嘛?”舟之覆驚叫,他的手腳都被綁住,整個人被扔在沙發下,看誰都得擡頭看。
季山月二話不說一拳就過去了,用勁太大,竟是讓舟之覆直直吐出來一顆帶血的牙齒。
季水風吼道:“季山月!冷靜!”
季山月的聲音宏亮而中氣十足:“冷靜不了!!”
時咎朝季水風示意,季水風立刻把季山月拖到了沉皚後面去。
于是時咎拿了把椅子坐在舟之覆面前,朝他露出了一個一看就不是誠心友好的笑容:“我比較溫和,我也不打你,但是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可以配合一下嗎?”
舟之覆明顯不信時咎的話,他朝旁邊吐了口血,咧嘴笑起來:“當然了寶貝,你的要求我什麼時候沒有滿足過?”
時咎表情都沒動一下,他正色道:“借你的亡靈大軍用用。”
舟之覆挑眉:“哦?”說着目光冒犯地在時咎身上遊走,“我都不知道……寶貝你口味這麼重?”
“我C你大爺!”後面地季山月忍不住了,他跳起來幾乎又要沖過來揍人,迅速被季水風攔住了,季水風對他使了一個眼神。
沉皚話太少,太沉穩,審罪犯給心理壓力比較合适;季水風又過于柔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季山月則大大咧咧沖動,一會兒把人給打死了;相對看來,隻有時咎這種随意又亦正亦邪的性格可以牽制舟之覆不按常理出牌的個性。
季山月還是冷靜下來,他憤恨地往牆上一靠,雙手抱在胸前去看外面,努力不因身處的地方發生的對話而生氣。
時咎并不惱,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和沉皚呆的時間長了,生氣的點也提高了。他點頭笑道:“對啊,今天見到你亡靈大軍裡有個人特别合我口味,可惜太遠了,沒碰着就消失了。”
舟之覆或許也是沒見過能接他話的人,愣了一秒,放聲大笑出來,一笑便扯着傷口,表情立刻變成了哭喪臉,即便如此,還是不能堵住他的嘴,他含糊地笑着說:“快看啊沉皚,你知道你男朋友在外面跟别人亂來嗎?”沒等到回應,他的目光轉回時咎,笑眯眯地說,“是哪位大帥哥?我看看我能不能單獨把他給召喚出來?”
“季川澤。”時咎輕描淡寫地說。
聽聞這個名字,舟之覆臉色變了,他的笑容逐漸冷下來,目光終于重新掃視了一下辦公室裡的四個人,随後嗤笑了一聲,懶洋洋地說:“我還以為誰啊,那個老頭,啧啧,小寶貝你的口味我都有點嫌棄了。”
時咎不怒反笑,他幹脆直接蹲下身子,讓自己處于和舟之覆同一水平面,朝他眨眨眼,問:“那你能叫他出來嗎?”
舟之覆身體一松,軟綿綿地靠在沙發上,吊兒郎當地說:“他能做的事我也都能做啊,寶貝你看看我不行嗎?”
時咎沒說話,隻是直勾勾盯着他。
舟之覆“噗”的一聲笑出來,深呼吸了一口氣,無奈地說:“算了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季川澤?你們是想知道教化所的事?”
季山月還是沒忍住,又爆發了,廣場上發生的事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他大吼:“你一直知道教化所的事?!”
舟之覆随意歪了歪腦袋,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咱就是說,好歹我也是看守者,三番兩次被你們虐待就算了,我管的事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你們也别罵我,我就是個知情人,決定又不是我下的,我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
“同意不合格,确認他們被運輸者送往教化所。季川澤我記得就是其中的運輸者啊。”他裝作回憶,“運輸者沒幾個,一般都是重罪犯,一輩子都隻能在起源實驗室和教化所裡來回,所以我還是記得好幾個的。”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沉皚終于淡漠地開口:“教化所到底是什麼地方?”
舟之覆擡起頭看沉皚,目光裡由平淡逐漸轉變成了瘋狂,他又開始放肆大笑起來了:“哈哈哈哈哈還有你不知道的東西啊,我還以為你全知全能呢,你求我,求我就告訴你好不好啊啊啊!”
話沒說完,他剛剛被季山月揍的傷口就被時咎面無表情地用力按了上去,疼得舟之覆眼淚都出來了:“疼疼疼疼疼你有沒有點公德心,我這裡才受傷啊啊啊我錯了疼疼疼别碰了!”
時咎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毫無感情道:“說。”
舟之覆龇牙咧嘴,但是一定要陰陽完:“沉皚你管管你的好寶貝啊啊我錯了我說!”
時咎再次收回手。
舟之覆因為疼痛導緻整張臉通紅,眼角有些濕潤,他咧着嘴,嘴裡像包着東西一樣說道:“我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以前教化所是恩德諾最高生物科技所在地,因為研究病毒剝離而且成果斐然,送到教化所的未成年很快能回來重新通過檢測,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去那裡的人就漸漸不回來了,現在不合格的公民被送到教化所後會被直接被剿殺,所以運輸者叫它生物墳場嘛,至于運輸者,他們也有一個很好聽的别稱,叫……”
舟之覆嘴唇微動,輕輕将這三個字了念出來:“送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