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何為感到身後的人不自覺打亂的呼吸,立刻一口咬上舟之覆的手,掙紮起來大喊了一句:“十九!”
倉庫的門被一腳猛踹開,發出震耳欲聾的碰撞聲,與此同時整個倉庫瞬間爆發出人潮,亡靈大軍霎時奔湧而出!
兩個人沖進來,迎接他們的是瘋狂嘶吼的亡靈們。
沉皚動作快得如同飓風,正面迎擊數隻亡靈的攻擊,他一腳踩在牆上讓身體滞空,翻轉身體從上跳躍而下,落地的瞬間掃出去一大片亡靈,他朝時咎吼了一聲:“你去救人!”說完瞬間紮進了亡靈堆裡。
時咎大喊:“好!”但亡靈根本不給時咎前進的機會,一隻一隻永無止盡。好像今天的亡靈格外多,也格外瘋狂兇猛。
時咎想着讓何為直接脫離舟之覆的控制,但是無果,隻能艱難地朝何為的方向挪過去,靠着沉皚為他一次一次掃清阻礙,一步步往前挪。
舟之覆帶着何為爬上了倉庫裡唯一的高地——一個空的金屬架頂端。站在上面依然緊緊威脅着何為,他一隻手掐着何為的脖子,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狠狠說:“好啊何為,我真沒想殺你,是你自己找死。”
何為覺得快要踹不上來氣了,臉脹得通紅,眼前一陣發黑。舟之覆力氣不大,掐着他一時不能直接了結他,卻又一直處于一口氣有一口氣沒有的狀态,比直接死了還難受。
這樣下去不行,亡靈太多了,這密閉的倉庫空間裡幾乎快要人擠人,就算這些人站着不動,想要撥開他們都需要時間,何況這些亡靈還想殺他!根本來不及等他靠近舟之覆。
時咎朝舟之覆吼道:“舟之覆!你抓着何為沒用!”
舟之覆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看挺有用的啊,我這不正欣賞你們想弄死我又毫無辦法的樣子嗎?”
舟之覆多少也有些無賴心态,普通的說辭根本對他無效,除非打死他,否則打個半殘他也依然死不悔改,這恐怖的韌性倒是一件麻煩事。他會在意什麼?
有了!
時咎眼前襲來一隻手,來不及反應便被沉皚抓住,“咔嚓”一聲當場擰斷。
時咎大喊:“你想當掌權者,但你想過你就算成功了,也依然沒有實權沒有!言威不可能給你權力的!”
哪知舟之覆非常平靜地點頭說:“我知道啊,哎呀你懂什麼,我說了就是玩。”
不對!
時咎踹開了俯沖過來的亡靈,往後退了一步恰好撞上沉皚的背,他低聲說:“怎麼辦?”
他們被困在亡靈大軍裡,要麼另辟蹊徑,要麼耗到季水風和季山月過來。
就在這時沉皚出聲了,他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沒事,有的人努力一輩子都那樣,跟别人随便玩玩一樣,他不這麼說也沒别的辦法。”他說的音調很平常,就像隻是為了說給時咎聽一樣,然而這句話還是原封不動傳到了舟之覆耳朵裡。
舟之覆一下就愣住了,連掐何為的手都忘記再用力,而是瞪着眼睛看沉皚,片刻,他歪了下頭,無聲抿唇笑出來,這笑越來越誇張,越來越明顯,最終爆發成一長串癫狂的顫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啊啊——!!”
他的笑聲炸得何為兩隻耳朵都在耳鳴,聽不出那是自己聽覺出了問題還是舟之覆笑到聲帶都快要撕裂了。
舟之覆笑得幾乎直不起腰,還要靠束縛着何為的身體來支撐自己的重量。
不多時,他笑夠了,一隻手抹了把自己滿臉的眼淚,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愧是你啊沉皚,天之驕子,哈哈哈哈哈天之驕子!”
他總認為,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一個人的就是他的敵人,所以他對沉皚了如指掌,同樣沉皚也對他了如指掌,在這麼幾年的針鋒相對裡,沉皚是絕對知道他最痛的點在哪裡的。
舟之覆好不容易平息了自己顫抖的聲音,但是音色裡細碎的興奮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情,他咬着牙,換上了陰沉的面容,恨恨地說:“我最讨厭的就是你這種虛僞的正義。”
随着幾聲悶響,亡靈徹底踏平了倉庫裡最後一隻紙箱,無數的腳步踩在上面朝兩個人撲過來,又被全部掀出去。亡靈大聲嘶吼,幾乎淹沒舟之覆的聲音。
舟之覆又一把死死掐住何為,何為倏然張嘴,想發出聲音,卻隻能發出破碎痛苦的呻吟。
快死了,快呼吸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