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深紅色的天與戰火,一切都是風聲鶴唳,周圍全部暗藏殺機,死亡到來的前一秒,神降臨了,祂從星空中來,凝聚着所有的光……
說着說着,時咎聲音逐漸放慢放弱了。他好像一直在探索着什麼,每次又都戛然而止,分不清是覺得不重要還是産生了阻抗,但被沉皚這麼認真盯着,他沒辦法回避。
因為他突然想到了一個畫面,這個畫面與深眠的夢太過相似——他在生物墳場被言威刺穿心髒時,也是這樣的場景。雖然當時有些意識遊離,但他不會忘記,沉皚的能量如同天邊的極光爆發,極光在很短時間聚攏成一個雄偉的人形,随後他感覺到自己漂浮在半空,慢慢降落在沉皚身後,沉皚的背影無比堅決,像一堵堅不可摧的牆,那個巨人也是,給予他世界上最安心的保護。
沉皚或許也想到了這一幕,他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隻是用手隔空輕輕撫摸着這個雕塑。
“266727.”沉皚說,他的聲音突然有點不自然,好像在控制情緒。
“什麼?”時咎轉頭。
“266727.”沉皚又重重地重複了一遍,他将視線移到時咎臉上,“你對這串數字有印象嗎?”
時咎目光瞥向别處愣住回憶,片刻,他搖頭:“我好像……沒有印象,這是什麼?”
沉皚極速收斂起情緒,但眼睛裡還是心事,想到什麼,他說:“你要不要問問你的父母,對這串數字有印象嗎?”
時咎看着他,沒有問為什麼,輕輕點頭。他想自己應該跟沉皚在想同一件事。
倉庫出來後直奔咖啡店喝下午茶,等接近晚飯時候的公開課。
時咎喜歡這樣的生活,自己的事照常穩定進行,有空就和沉皚一起出去探索新鮮事,泡泡圖書館聽聽講座,給他将自己生活裡往常的趣事。愛的人在身邊,一切都是平靜面對風浪的,除了近些時間沉皚會比較辛苦外,恩德諾的事估計也不會那麼快就結束善後,沉家的任務也不會那麼快就完結。
正如沉皚父母和沉初光說的,應運而生。
咖啡廳的人不算多,有意無意瞥過來的目光卻不少。沉皚隻是默默地坐着,和他整個人的氛圍一樣,坐在那,那兒的氣氛便沉下去,淡淡的,外界再風起雲湧也與他無關。
時咎倒了半包糖,攪和着咖啡,問他之後有什麼打算。沉皚思忖着說:“看夏癸吧。”
時咎皺眉:“什麼意思?”
手裡的濃縮咖啡見底,時咎轉頭問有沒有卡布奇諾,卻被告知本店是純意式咖啡,下午不提供卡布奇諾。
時咎說:“拿鐵瑪奇朵吧。”說着注意力又轉回沉皚身上,他再次問,“看夏癸是什麼意思?”問完後突然覺得自己又能理解這句話,便沒追問了。
刹那間,時咎覺得有點奇怪,他聽到了一些音樂,但是這些音樂并不是他常聽到的流行音樂,是一種更加古老的樂器發出來的聲音,他好像有點分辨不出來那是什麼樂器,隻是旋律和音色讓他想到了沉皚父母家那片海,悠遠深沉。
“您的拿鐵瑪奇朵。”
服務員的到來打亂了時咎的思緒,他一下醒過來,發現咖啡廳正播放着鄉村音樂,一首結尾,換了爵士。同時,咖啡廳推門而入一家三口,進來随意挑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小孩很高興說着要氣泡水,她似乎知道公共場合得小聲說話,但興奮的語氣并沒有讓她的音量減少幾分貝。
小孩子很可愛。沉皚轉過頭,神色淡淡問:“喜歡小孩?”
時咎點頭:“還可以。”
很久以前和沉皚讨論過“愛情的結晶”的問題,他倆的思考方式有些不一樣,不過結果都是一樣。孩子是感情的傳承,一直生活在愛裡、互相有愛的人,想把這份愛順理成章地延續下去。
沉皚不鹹不淡:“這段時間忙完了再說。”
時咎看着他沒忍住笑出來,拿着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上的奶泡,用玩笑般的語氣道:“說什麼?小孩嗎?我們隻能領……”說到這他哽住了,回到自己的世界裡一段時間,差點忘記恩德諾繁殖不需要結合。
于是,時咎左右為難,心裡做了一百個建設,最後試探性地問:“啊,那,那,你,呃,你生嗎?”
沉皚瞥他一眼:“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時咎坐直身體,咳了一聲:“絕對沒有!”
對于自己來說在過往經曆中聞所未聞的事,對别人來說卻是家常便飯,所以沉皚輕描淡寫的,他這樣的反應更顯得誇張,時咎深刻感受到了環境對人認知的塑造。隻能補一句:“以後再說。”順便給沉皚普及了他們這無法單體生殖的知識點。
沉皚好像知道時咎剛剛反應怎麼這麼大了。
外面陽光很好,這個季節适合出去踏青,時咎想着等兩天叫唐廷璇出來一起去露營,烤點燒烤,最好租輛房車自駕遊,如果她不想去,正好他和沉皚可以兩個人出行。
一杯咖啡又要見底,吸管還在無意義攪動。時咎一側身便用餘光瞟到了另一桌的女生舉起的手機,也不知道那攝像頭對準的是沉皚還是他倆,他隻能無聲歎氣,眼神去打探那雙深藍色眸子,兩人對上,沉皚用眼神問他怎麼了?時咎則搖頭。
公開課五點開始,再坐十多分鐘就可以走了。時咎轉頭看店外的街,卻愣住了。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