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記載,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教之至也。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此之謂鬼。骨肉斃于下,陰為野土,其氣發揚于上為昭明,君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這段話的基本意思是。凡人必定會死,死後屍體要埋到地下,這就叫做‘鬼’;而屍體埋在土裡腐爛了,臭氣蒸發出來,這就叫做‘神’。因此後人就說孔子不信鬼神,未免牽強。尤其是在今天,‘神’與迷信被緊密的結合了起來,一提到神,人們就說是反科學,那事實真是如此嗎?”
沉皚接道:“當時我很累,正要去休息,你就消失了。”
“哦對。”時咎好像有點印象了,“你之後醒過嗎?”
“嗯。”
“怎麼樣了那邊?”
沉皚想着說:“正常,又不是什麼大事,幾天就恢複了,就是起源實驗室得重建需要一段時間。”
——“在信奉唯物主義,信奉科學的今天,宗教和神都是不被主流文化所接受的。在我看來着存在偏見,科學與宗教未必真的水火不容,就像在西方,心理醫生同時也是神父一樣。人們出于某種欲望,也許是控制欲,總愛用已有的知識去解釋未知的現象。”
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被放大了,但他找不到出處。時咎的視線也徹底從教室前面的人身上挪開,他轉頭看着沉皚,擔憂問:“你身體還好嗎?”
沉皚皺眉:“還好,比上次好。”
“言不恩有消息了嗎?”
“上次我去看的時候她還在重症監護室,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舟之覆呢?”
“被安全管理中心抓了。”
“啊這……”
沉皚柔和說:“别想了,會處理好的。”
時咎:“嗯。”
——“比如在愛因斯坦提出相對論之前,人們總愛用牛頓的力學體系去解釋各種力學現象,即使出現了不能解釋的部分,科學家也不肯或者說不願罷休,因為那就意味着否定了他們之前的研究成果,于是‘以太’誕生了。但是錯誤還是成不了真理。很多時候,人們都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隻是他們的意識不願意承認。所以一些用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就被冠以‘僞科學’的‘惡名’。”
時咎想到言威言不恩父女自殺的那塊青石碑,歎氣,覺得有些諷刺,答案都在眼前,卻沒人看到。
沉皚抓時咎的手握緊了,提醒他不要再想。
時咎則說:“沒事,就是想到那塊碑。”
王秋蘊突然轉過頭,看向時咎的眼神帶了崇拜,但那崇拜不針對于時咎,而是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她說:“我一直很喜歡那塊碑。”
時咎見她轉頭,詫異問:“什麼碑?”
她認真道:“就是你剛剛說的呀!”
時咎有點茫然,他轉頭看向沉皚,但沉皚反應很淡,眼神裡什麼都沒有,好像王秋蘊說的話很正常。
——“科學也好,宗教也罷,無非都是信仰。如果科學主義者們舉着科學的大旗去反對一切其他宗教,那他們不就成了信奉科學、舉着科學大旗的宗教徒了嗎?一種意識形态反對另一種意識形态,一種宗教反對另外一種宗教,而人們就在這兩者之間備受摧殘。仁,不是一種意識形态。有些現象,如果用已知的各種學科、各種知識都無法解釋的話,那麼對于剩下的那些解釋,不要看表面是否很荒謬或者離奇,都要學會尊重,因為那很可能就是真正的答案。”
時咎起初覺得她可能是聽錯他們的談話内容了,便淺淺笑了下說:“我剛剛說什麼?”
王秋蘊回答:“文明中心廣場那塊碑呀,愛是一切的答案。”
時咎瞳孔驟縮。
量子力學裡,觀測決定最終形态,被觀測的光子永遠隻通過一條縫隙打在光幕上,形成兩個縫隙的光斑,一旦人們決定不觀測它,它便産生幹涉條紋。他是被觀測的光子還是觀測的人?形态在這一瞬間坍縮,時間突然像被按下暫停鍵,随後所有景物如同漩渦一樣往回倒放,這幾天的記憶蜂擁而至,周圍霎時一片安靜。
時咎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落針可聞的空間裡顫抖:“你怎麼知道這句話?”
——“我不知道‘神’是否真的存在,但是人相信的是主觀事實,如果‘神’的存在能讓人生活的更幸福,那麼認為‘神’存在又何妨?
王秋蘊露出笑容:“大家都知道啊。”
“轟!”遠處傳來了爆炸聲,地面在顫抖,磚瓦在掉落,天花闆的燈搖搖欲墜,耳邊轟鳴越來越嚴重。時咎一把抓住沉皚的手,驚慌問:“發生什麼了?地震了?”
沉皚不解他的反應,問:“什麼地震?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出汗了?你手怎麼這麼冷?”沉皚握住時咎的手。
時咎臉色發白:“你感覺不到?在,在抖。”
沉皚皺眉:“什麼在抖?時咎?”
不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