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偶爾有人走過,顯得房間更寂靜,也許是寂靜讓人焦慮,言不恩突然開口了,她的聲音很啞,是很久沒說話。
“我想去,見個人。”
隻要還能見到,是誰都可以答應她。
任誰也沒想到言不恩提出的這個人是舟之覆。
車停在文明中心外,言不恩走在沉皚和時咎中間,她剛剛一米五的身高在兩個男人中間看上去格外脆弱渺小。
監獄在安全管理中心背後一塊單獨劃分的區域,礙于犯罪率太低,這塊單獨的區域也不大,隻是經曆了被越獄的先例後,戒備森嚴一些。
之前他們來看過一次舟之覆,但舟之覆這個人瘋病好像更嚴重了,他們沒呆幾分鐘就走了。
沒有專門隔離一個房間見面,三個人直接進入牢房内部,因為裡面就關了兩個人。一進去便看到季山月,他被進來的人吓了一跳,緩緩站起來正面對着他們,似乎想說什麼,最後沒說出來。
沉皚在這裡停下腳步,側頭淡聲問他:“基本恢複了?”
季山月猶豫着,搖頭又點頭,費力吐出幾個字:“差不多?”
沉皚:“嗯。”
季山月的目光一直在他們身上,隻感覺自己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說不出來,全部哽在喉頭。
時咎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想好了再說,我們先進去找舟之覆。”
季山月忍着情緒:“好。”
長走廊的監獄,關着的兩人在最遠的對角線上。還沒走到牢房另一頭關舟之覆的地方,就已經聽到他自言自語的聲音了。
“能不能多來點反應啊?你看你這蠢樣子!服了。”
“哎喲媽呀,太蠢了受不了。”
“哎對!終于對了急死我了。”
時咎走到牢房門口,原本以為他是真的瘋了,但這一看,驚呆了。
——他居然在牢房裡用亡靈大軍召喚了何為!
見有人來,何為的亡靈動作遲緩地扭頭,茫然看向外面。
時咎知道言不恩想做什麼了。
門外有人,舟之覆不爽瞥他們一眼,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單人床上順勢躺下,閉眼懶懶地問:“幹什麼你們?探監啊,探監不需要那麼多人,時咎小寶貝一個人就夠了。”
時咎煩躁:“……滾!”他到底是為什麼那麼執着于揶揄自己?
沉皚冷漠轉身,一個字也懶得給他留。也許是長期被舟之覆占便宜,沉皚走的時候手攬上了時咎的肩,将他推離這裡。
舟之覆和言不恩不算熟,隻能算前老闆的女兒,他都倒戈了,這小姑娘隻能算倒戈對象的妹妹。啧,舟之覆突然發現言不恩身份還挺複雜,怎麼哪都有她?
言不恩沉默地站在牢房門口,像一個毫無生氣的娃娃,病恹恹的,臉上的傷疤顯得就更吓人了。
舟之覆悠閑地閉眼躺着,隻聽到了腳步離去的聲音,以為他們就是一時興起過來看一下結束了,于是躺了會兒決定繼續起來馴化自己的亡靈,哪知道言不恩披着頭發跟個鬼一樣站在牢房門口,他躺了多久,言不恩就站了多久,一點聲響都沒有。
監獄裡突然爆發出一聲慘叫,引得已經走到季山月房間門口的沉皚和時咎同時轉過頭,發現沒什麼事才轉回來。
舟之覆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氣,手顫抖着指着言不恩,嘶吼道:“你大爺的吓死我了!站在這裡為什麼沒聲啊啊啊啊啊!!!”
言不恩很平靜地說:“我聽說你的亡靈裡,有一個叫季川澤的,他有自己生前的意識和記憶。”
舟之覆立刻警覺起來:“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