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來到警局時，那戶鬧事的人家也如約而至，又在門口上演了一出哭天喊地的好戲碼。附近的路人已經見怪不驚，淡定地從他們身邊路過，沒有施舍給他們多餘的一點眼神。

警局的人知道清楚李萱的身份，邀請她進來，面色有些為難：“李小姐，不瞞你說，你的親屬出事之後我們也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昨天你們走後，我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監控錄像，你要不要看一下？”

不等李萱問話，警員又補充道：“是關于李湛的錄像。”

發現李湛的下落，這本該是一件好事，但是警員的表情卻格外凝重。李萱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來，她隐隐覺得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事可能并不尋常。

警員展示給她的監控正是半個月前的，和李湛失蹤的時間剛好對應。

畫面很黑，幾快模糊的色調糊在顯示器上，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動靜。一個警員拉上窗簾，室内陷入黑暗，顯示器上的畫面這才逐漸清晰。

看環境，這裡似乎是一個公園的人工湖旁。這裡位置偏僻，來往的人不多，長椅上橫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李萱仔細辨認了好半天，才發現那是一個穿着邋遢的流浪漢。

警員快進了畫面，加速的風聲如同女人拉長的尖叫，聽着格外滲人。

“到了。”警員小聲道，停下了加速鍵。

視頻恢複原速，一個晃晃悠悠的人影出現在了監控畫面内。看到那個人影的一瞬間，李萱瞳孔收縮，猛地往前湊了一下。

是李湛。

她和李湛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對對方了如指掌，從飲食習慣到走路舉止，都能一眼分辨。

隻不過監控裡的李湛似乎有點不太對勁，他的腳步遲疑，步伐淩亂，像喝醉了酒似的。

但李萱知道，李湛因為身體原因，從不喝酒。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監控中的李湛，看着他如遲暮的老人般邁着兩條僵硬的腿來到那個熟睡的流浪漢面前。

電光石火間，李萱想到了門口鬧事的那一家人，她似乎已經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李湛突然伸手鉗住了流浪漢的脖子，流浪漢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拼命掙紮。他的個頭比李湛高，身材也魁梧，卻被李湛壓制得死死的。李湛按住他的頭，猛地附身下去。

流浪漢渾身顫抖，不停地掙紮，可身體卻逐漸失力。慢慢地，他抽搐起來，動靜越來越小，直至再無動作。

李萱猛地後仰身子，閉上了眼睛。

“李小姐，李湛殺了人。”警員開口道，“他的舉止很怪異，我們懷疑他殺人應該和血族脫不了關系。你要不要跟上級彙報一下，請求支援？”

李萱慢慢睜開眼，瞳孔如深不見底的海溝：“我知道了，這件事由我們血獵負責，我會給受害者家屬一個交代的。”

活動現場的人少了些許，太陽即将落下，該到了家家戶戶享用晚餐的時間。連禾在棚子後觀察了李湛好半天，确定自己沒認錯。

棚子裡的那個人和他記憶中的李湛差距不大，皮膚依舊蒼白如雪，體型瘦弱，瘦削的肩膀幾乎要把衣服戳出一個破洞來。他安靜地坐在原地，表情無波無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眼看着教會就要開始着手收拾東西了，連禾連忙推了肅眠一把：“你去探探他的虛實，我過去他可能會認出來。”

“好。”肅眠把粉紅豹往連禾懷裡一塞，就大步往李湛那邊走去。

李湛負責着一個分發免費礦泉水的攤位，他倒是盡職盡責，隻要有人過來都會擺出一副慣例的笑臉。

肅眠站到李湛面前，禮貌道：“請給我一瓶礦泉水。”

“好的。”李湛站起身，雙手将礦泉水交到肅眠手裡。

“我是第一次參加古隕教的慈善活動，沒想到這麼有意思。”肅眠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淡笑着說。

李湛微笑相對：“我們經常舉行類似的活動，您要是覺得有意思，可以多來看看。”

“哦？還有什麼活動？”

“敬老院的演出活動、醫院的志願者活動之類的，有很多。”

對話很正常，表情也無不妥，肅眠不着痕迹地觀察了一下李湛，沒察覺到什麼異樣。

“您離開的時候可以去門口領取一束花，帶回家可以插在花瓶裡，那是我們教會從異國他鄉引進來的新花種，香氣持久不散。”李湛彬彬有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