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原友三的努力勸說沒有起到任何效果。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
“關于這些,我們早就知道了。”琴酒說。
他自覺已經給了獵物足夠長的時間,垂死掙紮的戲碼表演到現在也差不多足夠了。他拿出伯.萊.塔,用一種不帶殺氣的姿态、堪稱溫和地頂在了奧原友三頭上。
是連保險栓都沒有打開的狀态,然而奧原友三卻整個人都僵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不僅僅是因為那句細思極快的「早就知道」的話,更是因為他看見了——被晃到了——那仿佛為了讓他知曉于是刻意對準他的眼睛的閃·光,還打招呼般左右移動了一下。
如果不是因為奧原友三對狙擊槍有了解(畢竟他也是安保專家),換做普通人,甚至無法意識到這個閃光是什麼。
那是瞄準鏡的反光。是特意将瞄準鏡的濾光格栅卸下,利用霓虹燈的光找到合适角度才能讓獵物看到的閃光。
是的,隻是為了打個招呼。太宰治之所以讓琴酒帶上基安蒂和科恩這兩個狙擊手,就是為了震懾奧原友三。
以奧原友三的社會地位,和常年在美國居住的背景,等閑的槍械是不會讓他真正動搖的。但狙擊槍就是另一回事了。這種大家夥即使在自由美利堅也并不那麼容易見到。
但實際上,太宰治并不打算在今晚的行動裡真正動用這個——他是指,基安蒂或者科恩射.出子彈的那種動用。甚至連琴酒的伯.萊.塔,太宰治都不允許他使用。
“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小心,絕對不可以鬧出動靜來。”
琴酒回想起柏圖斯的話。
那個小鬼,臉上帶着和神秘主義者同出一脈的笑容,用一種惹人生厭的輕浮語氣警告他:“所以琴酒,你喜歡放煙花的愛好必須忍耐一下哦。”
對于太宰治的「禁令」,琴酒很不滿。本質上而言琴酒并不是一個願意被控制的人,而且柏圖斯在組織裡的地位和資曆,也遠遠稱不上琴酒的上司,根本沒有資格給他下命令。
但最終琴酒還是皺着眉頭接受了太宰治的「禁令」。因為他很清楚,就像那個小鬼說的一樣,後續的計劃是不容許打草驚蛇的。奧原友三身邊的任何一點異·常,都有可能引起注意。
不過琴酒也跟太宰治說了,到了必要時刻,他不會管什麼「禁令」。至于什麼是「必要時刻」,當然是組織的top killer說了算。
太宰治對此沒什麼意見。
“你知道的吧,琴酒。”
他并沒有看琴酒。太宰治的聲音聽上去很是漫不經心,像是對計劃的最終結果渾然不在意似的。
“如果因此而導緻後續計劃失敗,那就是你的責任了。畢竟……”
他拖長了語調,意有所指地說:“為了确保萬無一失,我可是特意要求了琴酒你親自出馬呢。”
言下之意很明顯,太宰治選擇琴酒就是因為信任他的能力——這種說法放在太宰治身上其實還挺肉麻的,但因為琴酒對此更厭惡,所以太宰治反而感覺沒什麼了——假如在這一個環節出問題,那就證明琴酒能力不足。
琴酒的回答是一顆與柏圖斯擦身而過的子彈。
紐都心大酒店内。
在那次招呼之後,奧原友三就再也沒能看到任何狙擊瞄準鏡的反光。
是重新安裝上了濾光格栅,還是此時已經将準心位置對準了眼睛之外的地方,比如說胸口呢?不知道,根本連思考的能力都快要失去了。
除了不知道在哪裡的狙擊手,眼前這個正拿着伯.萊.塔頂在自己額頭上的銀發男人,也一樣可怕。會被殺死的,奧原友三心想,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的血腥氣息濃厚到一眼就能看出來,不知道已經殺死過多少人……
可是……可是……
奧原友三咽了一口唾沫。
那可是日本中央銀行,曆任行長都是由内閣大臣拟定,是直接與财務省關聯的龐然大物——
而且保管的又是印刷版這種要命的東西!如果把信息洩露出去,他的未來就完蛋了!
“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琴酒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因為房間裡隻有兩個人,奧原友三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句話是對他說的,是在向他下最後通牒,如果不答應就開槍之類的。
但并不是這樣。
幾乎就在琴酒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房間頂部,通風管道的開口被打開了,一個身影從裡面輕巧地跳了下來落在地上。
看到那個身影的瞬間,奧原友三幾乎要昏厥過去。
新出現在房間裡的那個人,從身形到長相,就連太陽穴附近随着年齡增長生出的痦子……所有的所有,全部的全部,都和自己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