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新部下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微妙。太宰治對此視若無睹，他見大家都有了自己的位置（雖然萊伊的位置有些特别），就直入主題開始了今晚的發言。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就簡單說一下之後的任務安排吧！”太宰治合掌一拍，像是什麼好上司一樣十分體貼地道，“我知道波本君和蘇格蘭君現在肯定都一頭霧水，或許還會想「什麼任務啊」之類的。不過沒關系，我會為大家講解的！”

「哈！」中原中也發出一聲響亮的嗤笑，在他意識裡吐槽道，「你原來是會告訴部下任務安排的那種人嗎？」

「好像在撒嬌一樣啊，中也。」太宰治故意用上了黏黏糊糊的語氣，他對于如何料理中原中也一向頗有心得，「是覺得我從前對中也不夠坦誠，對比了波本和蘇格蘭的待遇後感到不滿，于是在向我抱怨嗎？」

「哈？那種事情怎麼可能啊！」中原中也想都沒想，立刻大聲反駁，「我隻是覺得你這家夥給人當上司真是糟糕透頂！」

好像很有氣勢的樣子，但說完之後卻仿佛消失一樣沒了聲音，就顯得非常色厲内荏。

真是太弱了啊，小蛞蝓。太宰治對自己如此輕而易舉就讓小蛞蝓落荒而逃的表現感到愉悅，他從容不迫地繼續跟三個新下屬講述任務的詳情：“追溯到最初的事件源頭，是有一個極道組織想要搶銀行。”

“埼玉縣如今勢力最大的極道組織遠江組，計劃入侵位于埼玉縣的裡索爾銀行總行，突破安保系統搶走存放在保險庫裡的現金。考慮到是總行，保險庫裡除了現金外，說不定還會有一定量的黃金儲備。”

“遠江組的若頭輔佐找到了我，從我手上拿走了一個「鑰匙」。”

說到這裡，太宰治頓了頓。

“嘛，我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啦！但我的同事認為面對這種事還忍氣吞聲的話，會有損組織的威名。”他歎了一口氣，“因此，雖然我不怎麼樂意幹活，但還是需要對遠江組還以顔色。”

一開始，赤井秀一還有點驚訝，柏圖斯竟然就這樣毫無隐瞞地把組織的計劃說了出來。聽到後面才知道，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但是，遠江組和裡索爾銀行？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而且，這麼巧同一時間有兩個極道組織都想搶銀行嗎？雖然組織嚴格意義上不算極道的一份子，而是比那更深沉也更龐大的黑暗，可這麼兩相一比較，倒是仿若鏡像一般了。

赤井秀一并不相信這隻是單純的巧合。他的目光落在侃侃而談的少年幹部身上。在聽到柏圖斯和遠江組的交集後，他心中懷疑的指針就毫不猶豫地指向了柏圖斯。

不光是赤井秀一，另一邊，兩個公安卧底同樣在思考着這個新情報。但由于他們知道的信息遠遠少于赤井秀一，此時的關注點隻停留在「遠江組計劃入侵裡索爾銀行」和「組織試圖對此展開行動」，暫時還沒有想到其他更多的。

“柏圖斯大人需要我做什麼？”降谷零迫不及待地開口。“要破壞掉遠江組的行動嗎？還有那家夥，竟然敢對柏圖斯大人不敬，”那雙紫灰色的眼眸閃爍着狠厲的冷光，說話的聲調卻輕柔而甜蜜，仿若情人的低語，“讓我為您将他送往三途川如何？”

這是在表忠心，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試探柏圖斯的行事作風。假如柏圖斯應下來、讓他把那個遠江組若頭輔佐了結掉，那麼柏圖斯的危險性還要再上調一個等級。一個嗜殺的組織幹部，對社會、對民衆的危害顯然會更高。

至于說那個若頭輔佐，他的死活降谷零不太在意。

如果是普通民衆，降谷零不會主動将之作為籌碼試探柏圖斯，但一個極道成員，還是爬到若頭輔佐這個位置的幹部……嘿，這種手下不知道犯了多少事的社會渣滓，利用起來降谷零是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的。

他畢竟是個日本公安。而且，降谷零還以卧底的身份在黑衣組織幹了幾年，甚至拿到了代号，心性比尋常的公安還要更冷酷些。假如柏圖斯要他下手，他是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的。

降谷零注視着柏圖斯，等待他的回答。他的表情維持在有些病态的狂熱上，又因為波本作為情報人員習慣性隐藏自身的神秘主義，那份狂熱也是隐秘的、并不外露。

不過嘛……

「和芥川比起來就顯得太虛假了。」擁有真實的狂熱部下的太宰治，在心中對假粉波本的表演指指點點。

盡管如此，柏圖斯大人表現出來的卻是另一種姿态。他微笑着，看向降谷零的目光帶着玩味：“既然這樣說，那麼，波本君，你願意為了我處置掉他嗎？”

“我願意！”降谷零毫不猶豫。

“真是兇狠啊，波本君。”這時，諸伏景光開口插.入了兩人的談話，“不過這個任務交給我來做會更好吧？比起作為情報人員的你，我好歹是行動組的。”

相信幼馴染的能力，和想要照顧保護幼馴染的心情并不沖突。

Zero是以情報人員的身份加入組織的，這很好，因為情報人員通常不會被安排需要動手的任務，那是行動組的工作。諸伏景光希望之後也可以繼續這樣。他希望自己的幼馴染可以盡可能少沾染些人命，哪怕那些被滅口的目标并不無辜。

諸伏景光擺出一副挑釁的姿态，仿佛蘇格蘭在和波本争奪柏圖斯大人的看重，但降谷零能明白他的心意。隻是，明白歸明白，他并不想要被保護。或者說，正因為同樣對幼馴染有着深厚的情誼，降谷零才絕對不會想要把自己的任務推給諸伏景光。

他和諸伏景光争辯起來，套着波本和蘇格蘭的殼子陰陽怪氣地互相攻擊，卻傳達着隻有彼此知悉的關切與愛護。

太宰治饒有興緻地看着這一幕。他沒有出聲打斷、阻止兩人的争執，默默地欣賞着眼前的這出戲碼。

對于太宰治來說，任何人都一樣，在他面前做得越多，所展露出來被他看到的信息也就越多。波本和蘇格蘭的這一番争執，讓他更确定了昨天晚上初見時的判斷——這兩個人彼此認識，私底下有着緊密的聯系。

并且，他們的感情非常、非常、非常不錯。那種互相想要維護對方的想法，像是寫在白紙上的墨迹一樣清晰地展現在太宰治眼前。

答案幾乎要浮出水面，隻要伸伸手就可以觸碰到。太宰治卻沒有探究的想法。此時在他腦海中盤桓的是另一件事。

這兩個人說願意為了他殺死石野仲宗，是真心的。如果說蘇格蘭還有點為了某種更重要的東西做出取舍的堅決，波本就是絲毫多餘的情緒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