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官方機構的人，結果卻一點也不介意殺人嘛。作為黑手黨的織田作，可是從不奪取他人性命的！

他有種來由未明的驕傲。但很快，那種還算正向的情感就如同薄雪消融般散去了。太宰治想到了那座洋房裡織田作對他說的話，去到救人那一方。

去拯救他人，去當一個好人……

波本和蘇格蘭不就在這一邊嗎？可也不妨礙他們為了完成組織的任務，為了在組織裡往上爬而作惡。他有些索然無味。

織田作對他的理解深刻到幾乎接近内心中樞。确實，對于太宰治來說哪一邊都無所謂，因為無論哪一邊都是一樣的。隻是，到這一邊真的會更好嗎？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波本和蘇格蘭身上。

他不帶感情地注視着，那是一種仿佛透過軀殼參透内在般的冰冷而銳利的視線。比起觀察，用剖析來形容更為恰當，是會讓被關注者感到毛骨悚然的目光。

「喂，太宰。」中原中也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差不多夠了，别看了。」

原來那家夥眼中的世界是這樣的——這是在來到這個世界，栖息于太宰治的意識裡、和太宰治共用一個身體之後，中原中也偶爾會生出的感慨。

很難形容那種感覺是什麼。

透過太宰治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在某些時刻，會呈現出一種奇特的質感。中原中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但他很不喜歡那種感覺。

這一年的時間裡，中原中也差不多也總結出了一點規律。那條青花魚平日裡不幹人事、一副輕佻模樣的時候，世界還算正常。當他沉靜下來（中原中也認為他多半是在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從他視野中傳遞過來的一切就變得……

怎麼說呢，反正很令人生厭就對了。

偶爾看到幾秒鐘，忍忍也就過去了。但是這次時間實在有點太長了，中原中也莫名有些不高興。他自己也不清楚這股不悅從何而生，不過中原中也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

既然讨厭混蛋青花魚現在的狀态，那麼打斷就是了！

「啊呀中也，狗狗居然敢反過來命令主人嗎？」

太宰治的思考，或者說他此時此刻心中湧動的某些東西，确實被中原中也打斷了。

要說太宰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嗎？當然不可能。但意識到歸意識到，中原中也的話也确實引起了他的注意。

哈哈，真是不合格的狗。不夠聽話不夠忠誠，對其他人搖尾乞憐也就算了，現在還想騎到他頭上來……太宰治感到厭惡，對中也，也是對自己。

「你才是吧？自說自話了這麼多年也不消停。」中原中也不知道第多少次地重申，「都說了你是作弊才赢的，根本不算數！」

所以說中也根本不明白。太宰治垂下眼簾，心中的情緒消散了。

他突然出聲：“萊伊，你不說些什麼嗎？”

“波本君和蘇格蘭君都表現出了自己的誠意，”柏圖斯的口吻聽起來像是在責怪一般，“那麼，你呢？”

上司開口，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都閉上了嘴。

降谷零之前被柏圖斯盯得毛毛的，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和Hiro拌嘴，這會兒終于能夠停下，心裡悄然松了一口氣。他順勢看向被詢問的萊伊，想看看萊伊要怎麼回答柏圖斯這不太友善的質問。

然後，他就見那個總是擺着一張死人臉的家夥，作出了一副恭敬的、溫順的姿态：“我不想吵到您、惹您煩心。如果您需要的話，隻要您一聲令下，無論目标是誰我就會為您解決。”

可惡！什麼不想吵到您不想惹您煩心，這話說出來，不是顯得他和Hiro的争執不夠體貼嗎！可他們也是為了搶奪柏圖斯的關注，明明是在表達忠誠……踩着他和Hiro表現自己，真是惡心的男人！

降谷零很生氣，但柏圖斯似乎對此感到了滿意。

“很好，希望你之後也說到做到。”

柏圖斯與萊伊對視了一會兒，似乎交換了什麼降谷零不知道的信息。

Hiro和他已經大大落後了，降谷零再一次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感到不甘，想要往上爬的欲望灼烤着他的心。然而，有了萊伊剛才說過的話，現在降谷零也不好再主動說什麼。他隻能用虔誠而狂熱的目光注視柏圖斯，向柏圖斯展現自己的忠心。

降谷零看到柏圖斯很輕巧地笑了一下。

“我也很高興看到你們這樣的表現。過來這裡，波本，我有任務交給你。”

他叫我波本。降谷零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立刻從沙發上起身，幾步走到柏圖斯面前：“請您吩咐，柏圖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