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柏圖斯又不是真的給他當弟弟,諸伏景光很清楚兩人之間誰才是那個主導者。所以最後他也隻是依照柏圖斯的意思用繃帶把傷口包紮起來,還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柏圖斯看了兩眼,用一種誇贊的語氣道:“做得挺好嘛,這種事。”
“嗯,因為小的時候……經常受傷,次數多了就鍛煉出來了。”諸伏景光微笑着說。
實際上,小時候經常受傷的并不是諸伏景光,而是他的幼馴染降谷零。不過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告訴柏圖斯,所以諸伏景光索性就安到自己頭上了。
柏圖斯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諸伏景光見自己今日的叫醒服務已經順利結束(雖然期間一度有些驚魂),便知趣地離開,給柏圖斯留下洗漱等一應個人内務的時間。至于他自己,接下來需要去準備早餐。
他面色從容地來到廚房,在水龍頭下反複清洗雙手。
之前諸伏景光按住柏圖斯的傷口給他止血,手上難免也沾到了一些。在給柏圖斯包紮前,他當然擦拭過手上的血迹,但總感覺沒擦幹淨。這時候在活水下不斷沖洗,諸伏景光才終于感覺之前那種濕熱的、帶着鐵鏽味的氣息逐漸散去。
這個清晨未免有點太刺激了。諸伏景光想。
他很好地維持住了表面的冷靜,實際上大腦仍然處于卡殼的狀态。
實在是太費解了,柏圖斯的行為。諸伏景光在心中尖叫。怎麼會有人前一天晚上一切正常甚至還跟他互道晚安(因為兄弟表演),第二天早上就躺在床上手腕割開血流了一地啊!這是符合正常邏輯會發生的事嗎!
他大為震撼,感受到了一種另類的恐怖。不知道為什麼諸伏景光心裡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就是說這種事情,類似的這種事情,之後幾天該不會……應該不會經常發生吧?
哈哈哈哈,怎麼可能啊,類似這種……經常發生……
那種事情不要啊!
諸伏景光,今年二十五歲,隸屬于警視廳公安部。
目前正以狙擊手綠川唯的身份在黑衣組織内進行卧底行動,不久前剛剛拿到蘇格蘭威士忌的代号,從底層晉升。前天晚上,被分配了一個高層幹部當上司,昨天更是成功登堂入室,住進了上司的安全屋……
然後,在和上司同居的第一天早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不知為何似乎感覺胃部有些疼痛。
我能夠做好的。諸伏景光心想。
卧底行動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在組織内能夠和Zero互相幫助并肩作戰,自從與幼馴染相認後緊繃的精神也得到了極大的緩解。而現在,對于他來說眼下最重要的事莫過于接近高層幹部柏圖斯,盡可能獲取更多情報。
雖然柏圖斯有些特殊,各種意義上的特殊……但是,我能做好的。
“……你在做什麼啊,蘇格蘭?一直沖水沒關系嗎?”
身後傳來柏圖斯的聲音。諸伏景光回過神,轉頭朝柏圖斯笑了笑:“啊,沒事,抱歉,一不小心有些走神。”
柏圖斯站在廚房門外,大概是下樓之後聽到了動靜,所以過來看看。
這會兒,他臉上沒有纏繞繃帶,露出了完整的雙眼。
諸伏景光注意到,那隻平時總被繃帶遮住的鸢色眼眸很健康,看不出哪裡有問題。之前他還以為是受傷之類的……
「不是叫代号啊笨蛋中也!」太宰治在意識裡指出中原中也的疏漏,「别忘記你們現在的身份設定,是兄弟啊兄弟!」
「哈?想也知道我不可能會叫哥哥的吧!」中原中也不耐煩地吼回去,「話說回來,以後可以換一種切換方式嗎?總是血淋淋的醒來很讨厭啊!」
太宰治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後面那個話題上。
「哦?但是沒辦法嘛,必須要我徹·底·失·去·意·識之後才可以。普通的睡覺的話,一旦清醒過來中也就會被頂下去了吧,因為畢竟也算是我的身體更多一點嘛。」
這一點中原中也無法否認。
隻有在太宰治經曆過一次徹底失去意識之後,中原中也才能長時間地控制這具身體。期間即使太宰治恢複意識,他也不會退回意識空間,而是能夠與平時逆轉那樣,他支配身體,太宰治留在意識中。
如果隻是睡覺之類的失去意識的話,就會像太宰治說的那些,一旦太宰治醒來,就會立刻被頂下去。因此僅僅隻能作為短時間的應急手段而使用,想要達成徹底的角色轉換,必須要做到那·種·程·度。
「不喜歡割腕的話,上吊如何呢?不需要太多道具,很簡單就可以達成,場面也比較平和。投水好像也不錯,如果家裡有浴缸的話,努力讓自己沉下去不要出來,堅持住應該也能做到吧!又或者藥物……啊!安眠藥怎麼樣?我之前考慮過很多次哦,關于這個……」
太宰治侃侃而談,完全興奮起來了。
中原中也聽得很不高興。
那個自殺混蛋總是在這種時候活力十足。「閉嘴,太宰。」他強硬地打斷了太宰治的話。
沒有興趣繼續聽下去,因為越聽越煩心,所以到此為止就好。「随便哪個簡單清爽的方式,這種事情沒必要研究那麼多!」
太宰治安靜下來。過了一會才輕輕地說:「中也真是出了一個難題啊,我也很想找到,簡單又清爽的方式。」
中原中也覺得他的語氣有些奇怪。雖然聽上去很正常,但怎麼說呢?大概是這裡面搭檔生涯積攢下來的一點熟悉,他本能地感覺有些不對勁。
「找不到就算了。」中原中也說,「暫時拿什麼應付一下……我看上吊就行,換我醒來時可以直接用重力下來。」
他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不僅方便,場面平和,也不需要太多後續的清理。不像今天這個,房間都變得一塌糊塗了。
「好!就這樣!」中原中也振奮地宣布,「之後都用這個方法,别再搞其他亂七八糟的了!」
又是一陣沉默。太宰治沒有再回話。
“葉生也走神了呢。”諸伏景光将做好的早餐端到吧台桌上,分餐盤擺成兩份,“早餐已經做好了哦,來吃飯吧!”
“啊,好的。”中原中也走過去,在其中一個位置上坐下。
他有些不自在地擡手,想摸帽子才意識到根本沒戴,最後隻是虛虛地拂過發絲。
“嗯……謝謝,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