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像誘餌，是吧？」

「就是這樣。」中原中也索性敞開了問，「有點太明顯了吧，太宰。蘇格蘭不是那種不冷靜的人，他真的會上當嗎？」

太宰治「咦」了一聲：「中也對蘇格蘭的評價很不錯嘛。難道是這幾天的兄弟遊戲玩上瘾了，真的有感情了？」

「搞不懂你在說什麼。」中原中也感到很莫名其妙，「我怎麼可能會跟一個條子交朋友啊！更不用說他現在還是卧底。」

提起條子和卧底，中原中也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雖然那家夥應該不算是條子，但也差不太多了。

「倒是你，你之前交過一個卧底朋友吧。」是放在中原中也身上非常罕見的有些刺人的口吻，「需要被警告别和卧底做朋友的那個人不是我，應該是你才對。」

「才不是因為那個啦……」

中也完全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太宰治想。但要他坦率地、直接地将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又是絕不可能做到的。于是太宰治最後也隻能放過了這個話題：「算了，總之蘇格蘭會看就是了。」

蘇格蘭固然足夠冷靜，但他也同樣很敏銳。昨天晚上夾雜在中也的話語中的「破綻」、洩漏出去的信息，蘇格蘭會抓住的。那樣的話，他就會意識到，這個文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或者也可以稱作是一個優秀的卧底所具備的覺察力？太宰治漫不經心地想。

但如果蘇格蘭沒有意識到文件的重要性，出于謹慎沒有去看也不要緊。對于太宰治來說哪種可能性都無所謂，因為作為行動者的萊伊是絕對會看到的。

隻是那樣一來，對于日本官方就不太妙了。期間就會需要更長的時間和更多的步驟，或許會涉及到利益交換……不過反正吃虧的也不是他。

他可是很公平地給出情報的，甚至都體貼地端到面前了。自己不會吃，難道還要他幫忙把飯喂進嘴裡嗎？從來沒有這樣的道理，就算有太宰治也不會遵從。

“直接交給萊伊就好。我就不檢查了。”太宰治微笑着說。他跟蘇格蘭說話的态度很随意，是那種親近關系才會有的随意。

“萊伊你也不用擔心——如果之後行動失敗，查出來是這一步出錯，蘇格蘭負全責。那樣的話建議在琴酒出手之前自己了斷會比較好哦？”少年幹部用親昵的口吻說出了有些恐怖的話。

像是被他話語中流露出來的血腥氣息震懾到，無論是蘇格蘭遞文件的動作還是萊伊收文件的動作都有片刻停頓。

“不過我相信蘇格蘭肯定不會出問題的啦！”柏圖斯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畢竟隻是拿文件這種小事嘛！”

赤井秀一：……

變臉還真快啊。

不過，就算柏圖斯這麼說了，赤井秀一也完全做不到不擔心。

誠然，柏圖斯表達出了「如果出問題就找蘇格蘭秋後算賬」的意思。但是，真要出現差錯的話，作為入侵日本中央銀行保險庫這一計劃的執行者的他，絕對會先蘇格蘭一步完蛋吧！

哪怕之後蘇格蘭被清算又和他有什麼關系呢？倒不如說，假如蘇格蘭被清算，證明他在這一步驟有意破壞組織的計劃——那不是更糟了嗎？

這意味着蘇格蘭也是卧底。因為正如柏圖斯所說，隻是拿文件這種小事，是不可能出錯的。

于是事情就會變成這樣，他們兩個同樣想要獵殺組織的人，像是兌子一樣互相把對方消耗掉了。他們的犧牲甚至會顯得滑稽，而組織赢了兩次。

絕對不可以。哪怕可能性很小，也要規避掉這個風險。

赤井秀一接過文件，試探性地問道：“雖然柏圖斯大人很放心蘇格蘭，但我還是想要預先檢查一下，可以嗎？”

“好哦，那你看一看。”柏圖斯很好脾氣地答應了，“仔細地看一看。”

伴随着小上司仿佛帶着笑意的提醒，赤井秀一翻開了文件。

那是一個申請。

由日本中央銀行的行長井上康助送往财務省的，對于保險庫第二道門鑰匙使用的申請。

經過了一層又一層的官員，從前到後，簽字人的職位越來越高。

赤井秀一翻到最後，有些意外，但仔細一想，感覺也很合理。

他合上了文件。

“真是令人驚訝啊。”赤井秀一感歎道。

“是啊。”柏圖斯也點了點頭。他的嗓音輕飄飄的，聽不出其中的情感，像是落在空中。“是隐匿在黑暗中的龐大鴉群呢。”

「所以第一步是，首先要看到，那些黑色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