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言燼拿起登山包,掏出繃帶和藥劑,招呼五條悟:“過來。”
白發少年嘴上十分别扭,腳下十分誠實的走來:“幹嘛?”
“給你包紮。我們已經在這呆了一天了,估計短時間内出不去,你的傷口需要治療。”
畢竟追根到底,五條悟是因為未言燼的默許才受傷的。
五條悟狐疑:“你會包紮?”
未言燼一本正經:“很有經驗。”給人治療和給動物治療差不多吧?
平淡笃定的神色唬住了五條悟,他将信将疑解開制服:“……好吧。”
深色制服裡面是件白襯衫,此時右側腹部已經完全被血染紅,解開襯衫便能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
未言燼抿唇,【魔工,療傷步驟發給我。】
紅發少年動作小心的清理傷口,輕輕将藥水撒在上面最後用繃帶包紮。因為不熟練所以動作放的很慢,配上認真的神色顯得格外用心。
五條悟從滿臉别扭到渾身僵硬,視線無處可放隻好看着夏油傑,期待懂他的摯友解圍,卻發現傑神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傑?要被熏吐了嗎?”
夏油傑回神,掩飾:“啊,可能吧。”
未言燼頭也不回:“刺傷五條的人在那邊,想揍就揍吧。”
夏油傑拒絕:“……不了,再打就沒命了吧。”
“确定嗎?明明你的朋友被傷到了。”
夏油傑喃喃,似乎在說服自己:“強者要保護弱者……”
未言燼沒有再說什麼,悄悄用【自然之子】幫五條悟恢複後起身:“随便你吧。”
白色大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後知後覺:“你們吵架了?”
兩人異口同聲:“沒有。”
五條悟看着默契的兩人,黑臉:“好啊,你們背着我偷偷交朋友!”
兩人:……
然後五條悟念叨了一路,忿忿不平:“傑不準和燼好,燼也不能隻和傑交朋友!”
魔工吐槽:【所以和你就可以是吧。】
白色大貓繼續碎碎念,突然冷不丁對未言燼說:“早就想問了,為什麼一直看我?難道——”
未言燼以為他發現了什麼,結果就聽到:“你其實超喜歡我的對不對!”
他:……
五條悟得意洋洋,像一隻知道“自己很可愛很受人喜歡”,所以被人類寵愛的貓貓:“承認吧,你絕對一開始就對我有非分之想了!哎呀,誰讓我長得帥還救了你呢,這也是沒辦法吧~”
未言燼:……
夏油傑:……
這種罪名未言燼可不接受:“别污蔑人,我隻是發現你好像一直在笑。”
救人的時候在笑,說添麻煩的時候也在笑,打怪的時候在笑,幸存者不領情的時候在笑,被捅傷時還在笑。
有這麼好笑嗎?究竟哪一點值得笑了?
未言燼無法理解。
小時候,未言燼不懂為什麼人會有那麼複雜的情感,為什麼他們會在對其他存在的壓迫中獲得快感,為什麼又對錢權卑躬屈膝。
他對父母說:“我讨厭這些,可以讓他們都消失嗎?”
爸爸媽媽驚慌又擔憂的看着未言燼:“不要說這樣的話,不要這樣想!”
大人們總是會一遍遍重複自己都不理解的生存準則,好像這樣就能融入人群,不被他人排斥。
宴會上人們虛僞的舉杯應酬,滿臉陪笑,他們告訴未言燼“怎麼不笑?你也要笑起來啊!”
葬禮上他們要求沒見過死者幾面的未言燼哭泣“這孩子怎麼沒一點良心,親舅爺去世也不哭兩聲。”
他們表面上和藹可親,背地裡用所有惡毒的話辱罵,讓未言燼對人别那麼真誠。
他們說“你就是個正常的孩子,和别人沒什麼兩樣。”
他們說你聰明,又說你愚蠢,說你優秀,又說你是個廢物。
于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未言燼失去了快樂的能力。
紅發少年發自内心的感到疑惑:“我認真的,為什麼你這麼容易就能感受到快樂,我卻不行?有什麼秘訣嗎,還是我缺少了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五條悟和夏油傑看着未言燼,啞口無言。兩人十分聰慧,瞬間便理解了未言燼的疑問,看遍人心的他們明知道答案卻沒辦法說出口。
你該怎樣告訴一個麻木的人,說一切都是痛苦造成的?
五條悟看着未言燼冷寂的灰眸:“這個問題嘛……”
夏油傑憐惜的看着紅發少年,手在背後使勁戳了戳五條悟,警告他好好說。
五條悟“嘶”了一聲,忍痛道:“這個問題我當然知道!”
未言燼專注的看着他。
在這樣的目光下,五條悟心虛的眼神亂飄:“你知道的,每個人的笑點不同,閥值也不一樣,呃,那個……吧啦吧啦……叽裡呱啦……的,總之就是這樣!”
夏油傑在後面捂臉。
未言燼:“……不想說就算了。”
完啦,搞砸啦!
五條悟瞪着夏油傑,示意說兩句。
夏油傑咳嗽兩聲,溫和道:“别管他,悟隻是喜歡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