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喂!”
未言燼想起白發少年不管現在還是以後,都會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思索:“說的也是。”
不過他的笑容确實很有感染力。每次看着他笑,未言燼原本毫無波動的内心竟然也能感到一絲快樂。
他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這時,幾人來到了最後一個房間。
未言燼:“這是最後了,裡面是高消費的富人,賭場老闆也在。”
“他們是這次災難的根源,無數人在他們的欲望中家破人亡,失去生命,失去一切。這樣的人你們也要救嗎?”
夏油傑的神色明顯開始掙紮,五條悟卻理所當然:“要救啊。”
未言燼:“即使他們獲救後不會悔改,繼續禍害别人?”
五條悟肯定:“是,因為這些行為不該由我們或者咒靈評判。”
未言燼扯扯嘴角:“哪怕沒有人會感謝你甚至想害你,哪怕出去後這裡的一切真相會被掩埋,哪怕你知道他們離開後不會得到公正的審判,沒有人會為受害者發聲?”
五條悟沉默片刻,“我們無法拯救所有人。”
“那你呢?誰來救你們?”
五條悟:“……我不在意。”
未言燼:“你真的覺得一切都是有意義的嗎?”
他突然感到很沒意思,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無法明白他們的堅持,他們是完全不同的人,暫時的錯誤才讓他們相遇。
未言燼轉身離開,五條悟不解:“你去哪?”白發少年擡步就想追過去,卻聽見未言燼冷聲道:“别過來。”
停頓的這一下,紅發少年消失在眼前,五條悟睜大眼睛憤憤不平:“傑!他竟然兇我!”
但夏油傑的心思還在未言燼剛才的話上,他歎氣:“算了,我們先去救人吧。”
而未言燼這邊,紅發少年快步走着,魔工戳了戳他:【老大,你生氣了嗎?】
“我氣什麼?難道還能把那群社會蛆蟲扔到臉上讓他們清醒清醒嗎?”
魔工流汗,[這不是完全氣炸了嗎!]
面具從未言燼臉上飛下,笑嘻嘻的傳出阿哈的聲音:“瞧瞧這是誰把可愛的小信徒惹生氣了?”
未言燼不理他,面具嗚嗚假哭起來:“小信徒不理我,阿哈真沒面子!”
未言燼:“……戲太多了。”
他回想起剛才的一切:“每天冒着生命危險對抗咒靈的咒術師們,被他們幫助的普通人傷害,獵殺普通人的咒靈卻會得到他們的崇拜和供養。好人總在被傷害,壞人卻為所欲為……”
白發少年的笑容越燦爛,他未來受到的不公對待就越刺眼。
明明已經警告了啊,不要那麼善良,不要管其他人,沒人值得你舍命相待。
隻管自己不好嗎?把自己的人生先過好不行嗎?明明失去了這麼多為什麼還能笑出來?
這樣不就顯得……未言燼是個徹頭徹尾的垃圾嗎?
以前,盡管覺得父母的要求沒有意義,但看到他們憔悴的容顔,未言燼還是屈服了。裝作和其他人一樣,學着他們在合适的時候微笑,說合适的話。
爸爸媽媽為了給他過上更好的生活,受到更好的教育,于是拼命工作,唯恐孩子與社會脫軌。
但他們不知道,真正起到教育作用的,恰恰是他們自己。
他們像其他人一樣平凡地愛着未言燼,但最後換來了什麼?
以往壓抑的想法在這一刻迸發,面對自己曾經崇拜的身影,未言燼竟感到了怨恨!
面具速度飛快的繞着未言燼轉了幾圈,笑眼彎彎:“小信徒好像不開心呢,這可太糟糕了~”
未言燼擡眸看着逼近的面具,星神循循善誘:“阿燼在想什麼?告訴我吧,說不定阿哈能幫到你呢~”
未言燼按住額頭,神色茫然又痛苦:“我讨厭微笑,讨厭五條悟,更讨厭怨恨他的自己……為什麼我一定要經曆這些?為什麼這一切都要降臨在我身上?我已經失去爸爸媽媽、失去小乖了,到底還要失去多少才會結束?”
面具貼近,拭去他的眼淚:“可憐的小信徒啊,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命運待你如此不公,殘忍的奪走一切。可是你知道嗎?人生本就是痛苦的,從來都是。得到的注定會失去,一切的盡頭隻會是虛無。不管你多麼努力,該承受的痛苦一樣都不會少。”
未言燼:“所以活着到底為了什麼?”
紅色的笑臉像是誘人堕落的惡魔,又像是口吐箴言的上帝:“當然是為了歡愉啊。你太壓抑了,也太緊繃了。究竟在擔心什麼?有什麼值得顧慮的?是告訴你要成為好人的父母,還是用生命複活你的小貓?明明都已經不在了對嗎?”
星神說:“一切都會走向終點,不如好好享受過程。阿燼已經自由了,沒有什麼能束縛你。”
未言燼怔然:“……我自由了?”
阿哈:“沒錯,所以完完全全釋放自己吧,把一切獻給歡愉!”
面具回到了未言燼頭上,變回遺物,但星神遺留的種子在未言燼心中發芽。
紅發少年腳下一轉,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魔工:【老大,我們現在做什麼?】
未言燼:“去追求星神想要的歡愉。”
魔工好奇:【哎?】
未言燼喃喃:“我終于明白,人生本就是痛苦的,所以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都理所當然。總是苦大仇深的我也太好笑了。”
他嘴角微揚,握緊脖子上的吊墜:“你說對吧,小乖?”
看着小貓如今的模樣,未言燼就忍不住發笑:“我聽見了,你也贊同啊。”
未言燼有點呼吸困難,他摸到嘴角,發現自己在笑:“所以這就是歡愉吧,讓我忍不住發笑的,讓我沉迷的……這種上瘾般的感受。”
他胸口悶痛,忍不住死死按住,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未言燼笑容燦爛:“沒錯,我會為您獻上一切。”
為了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