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魔頭同師弟有肌膚之親,他心頭便痛恨不已,與此同時,還生出了幾分……
欣羨。
“師兄?”
蘇伯瓊察覺到徐青氿飄忽的目光,不禁開口一喚。
徐青氿再度凝神望過來,目光卻同方才不同了。
蘇伯瓊道:“你不必挂心我。”
徐青氿幹咳了一聲,道:“好……你須得好好顧惜自己的身子。”
他的目光不由在蘇伯瓊脖頸上一停留,輾轉一陣,那喉頭的幹澀卻越發沉,令他心緒不甯。
蘇伯瓊淡應了一聲“嗯”,手中拳頭松開,卻發覺乾坤袋輕了幾分。
與此同時,徐青氿忽然聽到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想要他嗎?有何不可?”
徐青氿心道:“不……”
“連詭君都嘗到了,你為什麼不可?”
徐青氿:“我……”
“顧及什麼?你是他的師兄,自幼一道習劍,他理應更親近你。”
“想想詭君如何碰他的眉眼,解開他的衣襟,又是怎麼……”
“夠了!”
徐青氿心神潰散,大吼而出。
蘇伯瓊掀開薄被起身,道:“師兄,你是怎麼了?”
徐青氿并不應他,隻一掌蓋面,猛烈喘息着。
蘇伯瓊知道這不對勁,再一摸乾坤袋……
是那惡煞符不見了蹤影!
徐青氿放下掩面之手,忽然再次定定望着他,嘴角卻慢慢溢開同平日不同的笑來。
那唇角咧得相當不自然,散着森然之氣,着實可怖。
哪怕是言靈生效,黑焰已開始灼燒他的雙手,他也不知所痛般逼近,一手直指蘇伯瓊的下腹,似是要襲過來。
蘇伯瓊立即從靈識中召出劍來,劍端并非指向徐青氿,反倒是他背後的白團子:“惡煞,放了我師兄!”
那白團惡煞符竟莫名其妙瑟瑟發抖了一陣,身上紋路金光大綻。
蘇伯瓊視野受這金光所覆,一時間什麼也看不清,隻覺得周身氣力眨眼間抽空,唇齒間湧動過血腥味兒……
于是天昏地暗,再無知覺。
——
蓬萊府藥閣忽閃過刺眼金光,衆弟子還沒有醒過神來,就被一陣黑焰灼傷,紛紛倒躺在地。
惡煞符已經不再是個圓潤的白團兒,而是一頭渾身燃燒黑焰的長角巨獸:“咕叽咕叽,閣主你來了。”
顧亭塵瞥過一眼,勉勉強強“嗯”了一聲,眼光搜尋一轉,就看到白衣再次浸血的蘇伯瓊,不禁皺起了眉頭。
“誰讓你燒到他的?”
惡煞有些委屈:“咕叽咕叽,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他的劍意太強了,所以反噬也更強。”
惡煞食衆生之欲,若是中途被打斷,便會受黑焰所灼,輕則毀去面容,重則立即喪命。
顧亭塵并不追究惡煞之過,心知惡煞能一時身形伸展至此,是食了那蓬萊大弟子徐青氿的欲念。
“蓬萊府掌座大弟子,不過如此。”顧亭塵一面說,一面将徐青氿踹開了一丈,“帶回去。”
惡煞道:“咕叽咕叽,小的遵命。”
顧亭塵打橫抱起蘇伯瓊,這人心跳零落,不過才離蓬萊府片刻工夫,血就浸透了他的衣領。
顧亭塵擰着眉,不得不半途将人放下。
他一診脈,知道這人體虛得緊,若不及時止損,這口氣是熬不過去了。
何況連臉側和手心都留了痕……
“惡煞。”
顧亭塵不耐地喚了一聲。
惡煞立刻滾出來,嘴裡還叼着蓬萊大弟子:“咕吱咕吱,閣主有什麼吩咐?”
“把黑焰餘痕給我去了。”顧亭塵道,“不然你此後三月,都給我留在封印陣中。”
惡煞淚眼汪汪:“咕吱咕吱,閣主不要!”
巨獸放下徐青氿,小蹄子繞着蘇伯瓊走了幾圈,愁眉苦臉。
顧亭塵更加不耐:“還在磨蹭什麼?”
惡煞道:“需要閣主的心頭血。”
“你說什麼?”
顧亭塵厲聲反問。
惡煞再次說:“需要閣主的心頭血,不然這黑焰……終生留痕,還會傷他性命。”
“胡鬧,心頭血?”顧亭塵一聲冷笑,“這世間無人配得我的血。”
惡煞沉默了。
顧亭塵又問:“沒有其他辦法?”
惡煞保持沉默。
——
不久之後,蘇伯瓊昏昏沉沉醒來,瞥了一眼顧亭塵,原以為自己在做噩夢,又昏昏沉沉睡去。
“别裝,還有力氣,便看着本尊。”
顧亭塵面色難得發白,言語卻一如往日,不容反抗。
蘇伯瓊費力張開雙眼,眼前除卻顧亭塵,再無他人,也無惡煞符,不在蓬萊府,而在蓬萊之外的一處草野。
他立刻戒備:“我師兄呢?”
顧亭塵說:“死了。”
蘇伯瓊不信,反問道:“你為何要對他動手?”
“你心心念念,要救一個貪欲不盡的人?”顧亭塵不滿,一手掂起他下巴,“本尊不準。”
蘇伯瓊此時怒火中燒,握住顧亭塵手腕,靈力撐開,是發了狠,要出手。
顧亭塵卻是頗有興緻地跟他過了幾招,但最終直将人雙手鎖住。
蘇伯瓊眼中怒意不消,垂下的眼睫都在顫抖——
顧亭塵的吻卻忽如狂風驟雨般落下……
無處可逃、無處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