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顧亭塵道出“蓬萊至寶”四字,蘇伯瓊的目光也在追随着徐青氿面容的變化。
蓬萊至寶山河印,向來由掌座所持,就算是已明令繼位的掌座之徒,也隻能在接任之後得知其方位。
徐青氿又如何得知?
徐青氿面上青白滾動,不發一言。
顧亭塵的耐心向來極差,不過片刻沒得到回應,就一微勾手指,那無形之手深深扼住徐青氿的咽喉:“說。”
徐青氿額角青筋暴露,嘴唇顫抖:“魔頭,你休想得到山河印……”
如此一言,蘇伯瓊便是徹底信了徐青氿清楚至寶所在。
怪不得……怪不得師尊會意外受天煞所襲,良久難以治愈。
他一手攥緊劍端,骨節泛白,襯着唇角殷紅、衣袂赤血,像是畫卷裡水墨潑灑的人,似稍一用力就會散去。
但未等顧亭塵再次出手,蘇伯瓊便揚出一劍,直接斬斷了那不顯形的巨手。
氣浪掀開,鉗制住徐青氿的力量驟然被斬斷,就連顧亭塵的靈力也受到影響,不禁皺起了眉頭。惡煞揚蹄,趕緊跑到了一邊兒去避風頭。
蘇伯瓊猛地咳嗽了幾聲。
這一劍浩蕩,幾近折損了他周身靈脈,但險險阻了顧亭塵的殺意凜然。
顧亭塵開口問他:“正道自诩懲惡揚善,怎麼,自家人做了錯事,就不算在惡人之列了?”
蘇伯瓊怆然一笑:“仙家自有公道,詭君不需指摘。”
這話一出,顧亭塵的眉頭擰得更厲害,他再一擡手,扼住的卻是蘇伯瓊的脖頸。
跌落在地的徐青氿目眦欲裂,眼角垂血:“你别動我師弟!”
他甫一起身,卻直接被顧亭塵一個眼神定在了原地,随即跪拜在地,連大殿底磚都生出了盤曲裂痕。
詭域之中,皆是詭君的地盤,顧亭塵的靈力在此處,必然極盛。
蘇伯瓊很是清楚這一點,隻道:“詭……詭君大可今日動手,明日蓬萊……”
他呼吸越發局促,偏巧顧亭塵在千鈞一發之際停了手。
瀕死之感驟然消失,蘇伯瓊心中談不上喜悅,隻憑借本能恢複一呼一吸,看着顧亭塵走到徐青氿跟前,一手扣上徐青氿肩頭,道:“是休想得到山河印,還是你想要的師弟?”
徐青氿睜大雙眼:“你這魔頭,休要胡說,啊……”
顧亭塵手一發力,生生摁碎了徐青氿的肩胛骨。
極度的痛覺讓徐青氿失态嚎叫,但壓碎他内心的最後一擊,還是眼前師弟神情的淡然。
此時顧亭塵再一開口:“休想也沒有用,本尊想要的,無論是物還是人,都會得手。”
蘇伯瓊聽罷,隻能緊攥住劍端。
那孽障消失後的疲倦此時成倍席卷而來,而他的心也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非常重要之物。
顧亭塵下手極重,戾氣比平日更盛。
蘇伯瓊不知這盛怒源自何處。
是他違約了?
不,若說違約的人,也該是這詭閣閣主才是。
念及此處他才驚覺……
他居然還在乎顧亭塵口中的約定。
隻見這時徐青氿再是忍耐不得,身上殘餘的煞氣一時間凝結成形,張開大口,像是要一口氣将顧亭塵給吞了。
此時惡煞抖一機靈,立即“咕叽”一聲,将這煞氣食了個幹淨,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嘴唇。
徐青氿失了煞氣,身上靈力也陡然一空,他拾起斷劍,渾身顫抖不已:“你這妖人,做了什麼?”
“為什麼我的修為盡失了……”
他的目光渙散,才拎起的劍又落了地,在冷寂的大殿中落下沉悶的一響。
随即徐青氿再次跪了下來,他似在地上仔仔細細地尋找着遺落之物:“我的修為……我的修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