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伯瓊齒端被抵,此時受言靈所縛,不能輕易咬下一口,全然隻能輕含住顧亭塵的指端,像是在巴巴地讨好着面前的詭君。
顧亭塵的指尖卻也沒在他唇齒間流連太久,反倒是抽離出來,微微一勾,拂去了他面上水珠,接着落唇而下,印上了濕漉漉的一吻。
“你需得留在我身邊。”顧亭塵眼睛裡泛着幽沉,“否則你也難活。”
蘇伯瓊方從吻中掙出一口呼吸,聽到顧亭塵這麼說,總覺着話中還有别的意味,然而池水霧氣濕暖,附着花香迷離,教他難以仔細思索。
許是顧亭塵察覺到他走神,于是再次輕擡起他下颚,問:“在想什麼?”
蘇伯瓊嘴唇微張,淺呼幾口氣,才道:“我在想……”
詭域之中危險重重,但這幾個月他也盡可能地走了一遭,對此不會是一無所知。
此地萬煞交疊,而詭君執掌中樞詭閣,此時像是急需一個爐鼎,大抵也是遇到了什麼困境……
這時他心下有了猜想,望着顧亭塵:“你的境地,也并非是好。”
“你說什麼?”
顧亭塵手指頓了一瞬,但不見得惱怒,似是頗具耐心,等着他的後話。
蘇伯瓊道:“你修煉至瓶頸,需要渡化身藏煞氣。”
這事他并不确定,說出來也隻是試探詭君而已。不過顧亭塵面色微動,像是承認了這件事,桃花眼一彎,虛起一抹笑來:“你覺得自己很能揣測我心中所想嗎?”
“那你猜猜,我現在想做什麼?”
蘇伯瓊凝眉道:“無非是……”
“你方才在笑,以為能威脅本尊?”顧亭塵手指劃過他耳側,淺淺摩挲着他下颌,“是在期盼着你口中的‘無非是’嗎?”
蘇伯瓊因為這一句話激得面色更加漲紅,像是熟透了。
“今日又是哭,又是笑……”顧亭塵修長的手指再度開始在柔脂般的肌膚上逡巡,“這個時候就開始求本尊了嗎?”
“胡言!”
蘇伯瓊面上發紅,卻還在蓄力突破言靈之效,眼底泛起血絲,捎帶着一層水光滟滟,像是易碎的珍品。
他知道顧亭塵故意轉了話鋒,于是這般生生斷了詭君口中無天無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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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池乃是顧亭塵私人專用,療愈之效奇佳,加之大巫調理出的藥物,蘇伯瓊的靈脈靈識已近恢複如初。
不過初一運轉靈力,頸側那個已經存在的“顧”字刻紋便忽明忽暗起來。
若非持續加固,言靈之效會随着時日變長而逐漸減弱。
言靈将消,顧亭塵哪怕在遠處百裡也會知曉,何況是在眼前。
詭君見此,再度輕蔑一笑,下一刻蘇伯瓊隻覺得池水之中裹挾着一股巨力,直将他猛然推入了華池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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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池之水引自靈泉,身入其間,雙腳雖難觸底,但人是不會輕易沉下去的。
至于池中所蓄之水究竟見不見底,深多少尺,恐怕隻有詭君一人知曉。
而此時忽如其來的巨力卻拉拽着蘇伯瓊不斷下沉,在窒息之下的虛渺視線當中,一抹靛青色的光芒隐隐閃過。
浮玉認主,此時在華池池水中散落開來,同那無形之力抗衡,阻了他的沉落。
然而蘇伯瓊仍是難以尋求到一絲舒緩的呼吸。
待他将近氣滞之時,顧亭塵才又出現,一手伸來扳過他的肩頭:“你看,這時候你便要求本尊了。”
蘇伯瓊微一張口,便嗆了一口水,不過顧亭塵知他已近極限,挑起了他下巴,大發慈悲似的施舍下了一吻。
詭君一渡氣,蘇伯瓊氣息漸穩,待吻一停,竟還覺得有幾分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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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同是身無遮攔,此時在池水中相擁一處,肌理相擦,便像是要在水中生出火來。
顧亭塵在池水中也呼吸自如,隻湊近問道:“夠了嗎?”
渡上的一口氣不過能撐上一會兒,自然是不夠的。
“你究竟想做什麼?”
蘇伯瓊呼吸再度将近凝滞,忍不住問上一聲顧亭塵。
顧亭塵道:“本尊不想做什麼,就隻是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