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所化,同真物别無二緻,但若是真正見過山河印的人,仔細一觀便可識破。
然而這樣的人,隻有曆任蓬萊掌座和個别座下弟子。
放眼天下,不過寥寥幾人。
所以顧亭塵是在鑽空子,拿捏着知曉山河印本相之人極少的事實,用墨影幻化之物勾出更多的線索。
“确是如此,而且……”顧亭塵道,“手持這寶物的人,該是你這個蓬萊掌座之徒。”
蘇伯瓊一凝眉,便知顧亭塵之意。
師兄亡故,師尊命危,而今論資排輩,他應是繼任掌座之位的那人。
他身負流言,然而若此時手持蓬萊至寶出面,也還算能令衆人信服。
無論那時真正的山河印有沒有出現,必然也會在這真假的渾水中蹚上一遭。
詭君是想在那時候收網。
“如何?”
顧亭塵一擡手,将墨影遞到了他跟前。
蘇伯瓊垂眼看着這剛破除封印的邪祟之物,并未立即伸手去接:“你不缺靈器寶物,為何還需山河印?”
雖然山河印是仙門靈物,但蘇伯瓊知道,在顧亭塵眼中,仙門之物都算不上稀罕,詭君對一件東西上心,理由絕非是收納靈器這麼簡單。
“你不是喜歡揣測我的心思麼?”顧亭塵拉過他一隻手,将墨影放在他掌心,“本尊想要便要,還需要什麼道理。”
墨影所化毛毫觸手溫潤,哪怕特意感知,也難以察覺到一絲一毫的煞氣。
不愧是在詭域之中的鎮壓之物。
“我這詭閣之中不養閑人,各路人馬皆有差事。”顧亭塵再度開口,“如今你身為本尊爐鼎,可不能光同我一道快活。”
蘇伯瓊不由捏着手中的墨影後退一步,脫口:“恬不知恥。”
顧亭塵聽聞卻是一笑:“本尊的恬不知恥可還能更進一步,你想嘗嘗别的滋味麼?”
蘇伯瓊立刻住口,心知這詭君能輕易再恬不知恥幾分。
他意念一動,摸尋着刻紋的力量,手中“山河印”一動,像模像樣地晃出了幾筆墨色,淺淺勾勒出的幾筆繪出了一柄長劍,不過瞬息之間,就凝為了實物。
這确确實實,是真正的山河印所具有的本事。
不過顧亭塵探手拎劍,長劍立即幻于無物,道:“美人其實不應當太聰明。不過這樣也好,本尊不需多費神來指點你。”
墨影重新安安靜靜地躺在蘇伯瓊掌中,他擡眼望向顧亭塵:“你也不會太好心,此後将至寶交予我。”
塵門詭閣能助所有入閣之人成一所願。
這在詭域是不可撼動之理,可萬般願望都需仰賴詭君的神通,繞不過顧亭塵自身之利。
“若真的山河印出現了,本尊的确要用上一用。”顧亭塵指尖輕拂他面頰,“過後便給你,就當是你完成了這樁差事的賞賜。”
這話倒是在蘇伯瓊意料之外。
許是他眼中流露之光透着不解,顧亭塵遂接着道:“不過是一個小小靈器,就算是蓬萊至寶又如何?也不過在本尊一訣之間就可煙消雲散。”
顧亭塵并非口出狂言,蘇伯瓊隻覺一縷赤光自跟前之人眼中淌露,又速速收回。
而他手中的墨影卻是興奮地抖動起來,那少年之音再度響起:“主君無雙!主君必然能盡早得到此靈器,再将蓬萊府踩在腳底下!”
蘇伯瓊:“……”
這邪祟之物,也是會一口好奉承。
顧亭塵卻嫌棄:“住口,聒噪。”
墨影立即乖乖噤聲,繼續奉命裝作至寶。
蘇伯瓊聽得顧亭塵又道:“本尊說過,你離了我,也難活……”
“所以本尊會随你一道,親赴蓬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