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蘇伯瓊看見身上刻紋,面上潮紅本将褪去,此時卻又漲了起來。
“我什麼?”顧亭塵挑起衣衫來遞至他跟前,“還不速速着衣,還是你就想讓本尊這樣看着你?”
蘇伯瓊不想同詭君這無賴多費唇舌,先将衣衫穿整,又問顧亭塵:“你說将山河印引出來的法子是什麼?”
詭君将他沉入池水,并非一時興起,此處跟華池不同,想來不會單純是處療愈之地。
“随我來。”
顧亭塵一拂袖,已去了半丈之遠。
蘇伯瓊邁步跟上,随顧亭塵踏過周折曲徑,路過彎折長廊,眼前出現的是一片豔紅花叢。
遍目都是妖冶至極的曼殊沙華,似是灼灼燃燒的赤色烈焰,花蕊無風自動,于顧亭塵踏臨之時,浮動更顯,像是在迎候久未親臨的主人。
“法子就是……”顧亭塵輕吹出一哨,“墨影。”
蘇伯瓊隻見花叢之中忽然拱起一道曲折,其上紅花花瓣紛紛震落,接着是一道吟嘯掠過花海。
顧亭塵在這時候折身過來,好心似的探出一手拉穩了他,口上還提醒着:“這東西出來有些動靜,别吃不消。”
蘇伯瓊立穩身子:“你多慮了。”
往常這種情形,他早該召出自己的佩劍來,可如今靈識雖不至于廢去,但長劍已然化作齑粉,他無法憑空召出一物。
雙手空空,修為又受言靈所制,橫豎落了個無可奈何的下場。
——
眼前花野之下震動不斷,想來是其下鎮壓着至邪之物。
曆代詭君手中都有不少寶物,威力較仙門至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顧亭塵手中所持,必然也不例外。
不多時,花叢中的突疊驟然平息,淩空中躍出了一道人形之物來,虛虛像是半跪在地:“墨影已等待主君傳喚多時。”
聲音倒像是少年朗音。
顧亭塵勾起一笑,道:“我要尋到蓬萊至寶。”
“墨影”并無實形,落眼一觀,隻能瞧見似是墨筆勾勒出的人影,身周漸漸灼起了黑焰來,同詭域這個地方,倒是很相合。
蘇伯瓊目光停留在墨影身上,這人影之上黑洞洞的地方也轉而投向他,像是回敬了一道注目。
顧亭塵擡了下手:“本尊在給你派差事,不是讓你去吓人。”
墨影趕緊别過自己的“目光”:“屬下不敢吓唬主君身側之人。”
蘇伯瓊隻心道:這邪物不知年歲幾何,又在這片花叢之下沉睡了多久,身上煞氣不可能淺,卻被收束得極好,不會輕易灼傷到身周之人。
顧亭塵接着道:“起來,這遭破你封印,也是到時候了。”
墨影應道:“是。”
他熄去身上黑焰,身形猶如水墨暈染了一遍,逐漸變得模糊不清,然後眨眼之間,變成了淩空的一支毛毫。
“這就是山河印?”
顧亭塵挑眉一問,既是在問墨影,也是在問蘇伯瓊。
毛毫兀自旋轉幾周,像是在回應顧亭塵。
蘇伯瓊沒有用過這件蓬萊至寶,早年也隻是跟随掌座看上了一眼,但能肯定眼前墨影所幻之形,确為傳聞中那山河印的模樣。
山河印并非是刻印之物,反倒是一支毛毫狀的事物。
“是。”
蘇伯瓊一答,顧亭塵方才信了幾分。
墨影也不再兀自旋轉,而是被顧亭塵召到了掌中。
“這蓬萊至寶,原是這般。”顧亭塵輕嗤一聲,“果真是越小的東西越難尋。”
“所以……”蘇伯瓊此時也猜出顧亭塵所說的法子是什麼了,“你用這假物,引出真正的山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