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條氣得要死。
陰陽怪調手下全是廢物,又一次實驗室暴亂,多好的觀察機會,卻沒留下什麼有意義的監控信息和觀察數據。
從當事者口中拼湊出的所謂真相,衆說紛纭,離奇怪異,寶條無法完全采信,他甚至懷疑這群人集體魔晄中毒,産生幻覺,不過他對莉絲的興趣,倒是愈發濃厚了,他暫且将古代種研究置後。
隻是現在的寶條,并不敢親身接近她,他安排神羅士兵或研究員靠近這個藍色生物。
而隻要對方不是想把她關起來,莉絲就沒有表現出反抗與攻擊性,她甚至還有心情與室友小小薩隔空打啞語。
盡管小小薩并不接招。
莉絲歎氣,主體持續裝死,分身繼續翻找資料,與伊法露娜夜聊。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室内,隻有監控的紅光一直亮着。
伊法露娜側躺在床上,她的手覆在小嬰兒周身薄到透明的膜上,矛盾不已,{我不知該不該讓你繼續接觸愛麗絲,你身上有災厄基因。}
[我也是才從你傳遞的信息中得知這具身體由來,居然也有傑諾瓦基因,我是真沒想到。]莉絲藏在毛毯裡,不停揮甩着觸手,[你的擔心我理解,其實隻要愛麗絲能控制能力,我可以馬上撤走分身。]
{就因她無法控制,我即便憂心災厄會影響她,仍然铤而走險。}伊法露娜無奈歎氣,{畢竟除了你的法子,将力量封印于她體内,或将力量從她身上取走,都暫且無法做到。}
[關于被影響,我忽然想起來,似乎不用太擔心,因為我印象中,現在的傑諾瓦,傳播能力沒那麼強,好像需要專門注入體内才行。]
{确有道理,畢竟未來的命運已經給予提示。}伊法露娜拍了拍分身,{現如今的災厄與我所知似有不同,倘若它真能輕易傳播,我應是最先被傳染的,為了存活,它應該也會将我變為你眼中的黑袍人,而非任由我逝去。}
[唔,怎麼突然就開始以自己的未來做推導論證了,這聽着也太讓人難受了!我不聽不聽!]
{命運使然,不必難過,隻是回歸生命之流而已,星球的生命,其實,本就是一個循環。}
[可是……伊法露娜你……真不想改變命運嗎?]
{有因才有果。}伊法露娜撫摸着愛麗絲和藍綠生物,心音母性溫柔,{倘若我不離世,神羅就不會改變對塞特拉的強勢研究态度,愛麗絲也就不可能如你所說,在相對安全自由的環境下成長,所以這個命運軌迹,我勢必要守護。}
[你真就那麼相信我所知的那段未來嗎?]
{其實,在與你的本體接觸時,我獲知了許多信息,也想明了很多事情,遵循這段命運發展,是我深思熟慮的決定,所以别難過,我離開後,愛麗絲就拜托你了。}
[什麼嘛……]軟軟的身體,蹭進伊法露娜懷裡,這個怪物身體不會流淚,莉絲卻品到了鹹澀的苦味,[伊法露娜真讨厭,不要喜歡你了。]
{呵呵,還是個會使小性子撒嬌的小朋友呢。}揉捏着軟軟的膠質身體,伊法露娜将愛麗絲也一起抱進懷裡,輕拍安撫,{感受到你心裡豐沛的情感了,我相信,你此時并未被災厄所控;未來,倘若我的克隆體于你有用,便拿去用吧;隻是,一定要堅守本心,防範災厄對你的侵蝕,畢竟災厄,極其擅長僞裝。}
[原來,伊法露娜都知道啊。]莉絲呆滞,窩在女人懷裡,一動也不敢動,[你真灑脫,都不會因我帶有目的的接近而生氣嗎?]
{我有說過,能聽見呢。}以頭抵着兩小隻,伊法露娜失笑,{見面第一天,你在天花闆上‘想要想要’的碎碎念,簡直魔音貫耳。}
[知道我目的不純,還放任我接近,伊法露娜真讓人看不懂啊。]
{其實也沒那麼複雜,都身處如此境地了,再差又能糟糕幾分呢?}伊法露娜牽着小觸手晃動,{更何況,我是走運的,收獲了一個直率坦誠的小幫手;我能感受到,你的歉疚與喜愛,是真摯的,你的善意和守護,也是真心的,我才這般信賴于你;要知道,虛假的情意,極易導緻不良後果,唯有真心,才能收獲真心呢!}
命運路标的指引者,心靈導師——伊法露娜!
她的通透,撥開了莉絲眼前的迷障,感覺羁絆前路都敞亮起來!
從此可以,遇事不決,用真心!
……
并不能……
昂揚的鬥志轉瞬即逝,頃刻之間,羁絆系統就教她,真心還是得加工,不能直給!
首當其沖,給莉絲下馬威的,便是洛格。
面對已将莉絲推上神壇之位的洛格。
首因效應影響力有多大,其烙印就有多深。
此時直接向他坦露“神”的真心,如此倒貼,反倒令他誠惶誠恐,疑心病發。
洞察到情況不對的莉絲,迅速改變策略,果斷收回對其有問必答的“真心”響應,開始愛搭不理,保持神秘莫測,僞裝成他心目中的神祇。
她算是發現了,與其說,是洛格尊莉絲為神,不如說,是莉絲在滿足洛格内心對神的臆想。
如此一來,洛格亦自覺信徒身份被認可,忠誠度倍增,二人間的羁絆反而因此提升更快。
接納了這層身份之後,莉絲使喚起洛格來,也日漸駕輕就熟。
明确了與洛格的相處之道,莉絲開始籌謀小小薩的事情。
作為一個無法言語的室友,莉絲有在默默觀察着小小薩的日常生活,她能明顯感覺到,小小薩對人類和她,持有截然不同的标準。
他可以相對輕易地信任和接納出現在他身邊的人類,但對于莉絲直給的“真心”,卻一直有所顧忌。
是之前操作失誤,錯失了最初的信任,便再無翻盤機會了嗎?
主體又一次遞出“真心”被小小薩拒絕,莉絲沮喪地向伊法露娜抱怨起來。
伊法露娜輕拍着軟體生物,寬慰道:{戒驕戒躁,并非所有人都能進行心靈溝通,輕易交付信任;意欲締結更緊密的羁絆,勢必要付出更多的耐心與真心。況且,在他眼中,你連人類都不是。}
這最後一句簡直暴擊,捶得莉絲胸口窒悶,畢竟每天翻找資料時,都會被系統提示要鎖薩菲羅斯羁絆值,盡管她每次都直接劃掉,但其實還是有被影響到,再結合小小薩的态度,她的心态實在是有些崩了。
{也别氣餒。}伊法露娜不忍莉絲困于逆境,給了她個新目标,{也許,就是要聚沙成塔才能等來變化的時機;等待的日子,不如專注于熟悉星球能量的操控呢。畢竟守護愛麗絲的重任,我可是托付給你了。}
也對,生活不是隻有羁絆值,還有屬于自己的力量啊!
時光荏苒,莉絲對星球能量的操控,日趨熟練。
她摸清了魔晶石成型原理,繪圖轉告洛格。
科技開發部對于人造魔晶石的研究,取得了飛躍性進展。
她抓住一切機會,對出現在她面前的人,練習能量操縱,理順對方身體裡的能量脈絡。
漸漸地,來她主體身上取樣的研究員,拉長了觀察滞留時間,态度也更加随意放松;有些治安隊裡的神羅士兵,甚至會趁巡查在她面前晃一圈,他們這些人似乎遺忘了,她身上曾貼着的高危級别怪物标簽。
往往這個時候,室友小小薩也會在一旁暗暗觀察,他沒有發現,他的觀察位置也在慢慢地,一步步前挪,越靠越近。
這進步真是喜人,果然伊法露娜的策略,棒呆!
唯一困擾的是,操控能量需要倚靠魔晄,而莉絲體内的魔晄在消耗,越來越少。
然而時刻被監控觀察着的主體,和時刻被攝像頭對準的通風口,都使她不敢輕易讓分身露頭,尤其是在這間小小薩的實驗觀察室裡。
畢竟上一次出逃去見伊法露娜母女,寶條到底還是發現了通風系統問題,他以維護實驗室潔淨度為由,向神羅高層申請清理整棟神羅大廈通風管道系統,如此勞民傷财的申請,居然還通過了審批。
那次大清理,莉絲在外的分身損失慘重,連幹掉的分身死皮,都被他們從通風管道中清理出來。
也就被洛格掩護的分身,和躲在資料室裡的分身,逃出生天。
好在現如今資料已找到,資料室裡回收的分身,僞裝成史萊姆,連同備份資料一起被裡維轉移出了神羅大廈。
向未來傳遞信息的保底計劃已完成,莉絲在容器裡悠閑遊動,繼續複盤整理思緒。
愛麗絲已滿一歲,可以自己走路了,伊法露娜不能再像之前一樣,堅持獨自一人照顧她。
畢竟神羅其實早就安排瑪麗艾爾照顧她們母女的起居生活,但伊法露娜為了避免對方發現愛麗絲身上所覆的薄膜,照顧愛麗絲一事,完全不曾假手他人。
每次洗手間内共同洗浴,莉絲的分身都有跟随吸取能量,調整力量阻隔覆膜,這才險險隐瞞下來。
用覆膜阻隔力量外洩的方法,對于逐漸長大的愛麗絲,顯然快要不再适用。
缺少魔晄的主體,也要漸漸無法清晰看見愛麗絲力量的運行軌迹了,但早先用分身嘗試幫愛麗絲封閉力量的實驗失敗了。
究竟是封閉方法不對,還是分身能力受限,都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