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次不是在家附近?”卡維站在觀景台驚奇地左右轉着腦袋向四周看,是否有人發現他的異樣。
所幸,看這上空烈日,卡維估計了下時間大約是因為接近正午,沒什麼人在外活動。他便熟輕熟路地朝家走去,有點期待這個世界的他與艾爾海森是何模樣呢。
“嘿!卡維!許久未見你外出了,還好嗎?”有個男人從酒館跑出,揮手叫住了他。
卡維遲疑了幾秒,順勢接過話題,雖說有點不解對方的話,但仍乖巧地點了點腦袋,說道:“還好,謝謝關心。”
男人咳嗽了一聲,又止不住地撓自己的後腦勺,嘴巴啧聲咂氣的,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前幾次去你家找你,你都病怏怏的.......大家都很擔心你。你,額......你最近幾個月都不來喝酒也不接項目,你在家幹嘛呢?”
卡維因男人的話睜大了眼睛,這倒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這個世界的自己似乎并不熱衷于社交嗎?
“休息.....休息,我需要時間,嗯........好好想一下。”
天呐,自己在說什麼呢?卡維邊說邊在心裡呐喊,可他又不敢多說,怕言多必失,被旁人瞧出不對。
“我理解,這對你而言确實很不容易,但希望你明白,我們一直都在你身邊。提納裡先生偶爾來教令院交接報告時,也會到我這裡問問你最近的情況,我們都很擔心你,别硬撐。”
誰知,男人并沒有質疑卡維那句怪糟糟的話,反而露出十分理解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口氣。
卡維被對方的話繞得不知所措,一臉莫名,還不敢表現出來,隻得猛着點頭,随口應承了幾句,就告别離去了。
很不容易?這裡的自己過得很不好嗎?可是明明有這麼多人關心自己來着,應該....不是生活方面的問題吧?
那還能有什麼不容易的地方?這人還說自己看起來病怏怏的,是生病了嗎?
那艾爾海森呢?跟我說了這麼多句話,卻一次也未提起過他的名字?
難不成......這裡的艾爾海森是個混蛋?!知道自己生病後,就抛棄我離開啦?
卡維緊皺眉頭,走到屋門口看着那扇熟悉的門難免有些懷念,随意向身旁的郵箱一瞟,卻愣住了。
小小的郵箱裡,塞滿了各種信件,卡維從最上層取下,一看日期,都已經是三天前的了,更别提壓在最下層的信件是多久前的了。
“我到底是怎麼了?”卡維将信件塞回郵箱,蹲下避開窗戶挪着步子溜到了後院去,想瞧瞧自己在哪間屋待着。
卡維剛踏進後院的小徑,就看見自己正縮在搖椅上睡覺,隻用了一條薄薄的綢緞般輕柔的布料遮住了臉跟半邊身子。
艾爾海森不在?卡維轉頭看向客廳裡面。
他肯定不會允許自己這樣睡的,會把自己抱進房間裡,躺在舒适的軟床之上,輕輕地蓋好被子。
像是有魔法似的,每次自己醒來,桌上都有着溫度适宜的紅茶或咖啡,盛上各式甜品。
卡維越發覺得這個家奇怪,正準備脫鞋踏進屋内時,也不知道對方是根本就沒睡着還是說剛剛的動靜吵醒了他,另一個自己忽然拽下了那綢緞料子,睜眼望去。
卡維看見對方眼中的驚訝與愕然滿布瞳孔,指尖輕顫,沒什麼血色的嘴唇微微張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他連忙擺手,小聲地向自己解釋:“别叫别叫!你不要緊張,我不是壞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人,我是你.......額......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你,穿越!穿越你知道吧!當然!我也不是要來替代你的!”
“你是........”另一個自己咽了下唾沫,繼續說,“另一個世界的我?”
“嗯嗯!”卡維不敢再有動作,生怕吓着對方,闖出更大的禍來。
這個卡維出乎意外的,居然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好像瞬間就接受這個事實似的,向他勾了勾指尖,拍了拍旁邊的矮凳,要他坐過來:“跟我講講你的故事。”
卡維走過來有些局促地坐下了,仔細看來,對方的臉色真的很不好,慘白一片,說話也有氣無力的,讓人感覺多走幾步都要捂着胸口喘氣的樣子。
“你還好嗎?”卡維見到自己的第一面,算是明白為什麼那個男人如此擔心了,确實過得糟糕。
對方低垂眼眸,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睫毛輕顫,像隻垂死的蝴蝶,聲音低得沉重又煩悶,仿若一場将至的暴雨:“不太好,不過我想先聽聽你為何到這,再跟你說我的生活,可以嗎?”
“當然可以,是我不該來的。”即便身旁的人就是自己,可卡維心中仍有無限柔情,語氣輕得連根羽毛都吹不走,這個卡維太脆弱也太哀傷,玻璃似的人。
卡維手舞足蹈地跟他講了前因後果,說完後,便靜靜的看着他。
在此期間,這個卡維沒有說過一句話,安靜得像是一道被日光投射的幻影,連他身後的花花草草都比他來得更有存在感。
“我們都叫卡維......貌似有點不太好區分,艾爾海森有給你起小名嗎?他就經常換着稱呼名字地叫我。”卡維低頭擺弄着衣角說道。
在漫長的沉默後,身旁的人才出聲:“他叫我.....諾布。”
卡維擡眼瞧他,等着對方解釋。
“他說這在失落之語裡的意思是,珍寶。”
“好名字。他有時候也這樣叫過我,漢考克,是提瓦特大陸最貴的紅寶石。”卡維伸手舉起,“這是我們的婚戒,上面鑲嵌的鑽石就是它。”
對方輕輕地撫摸着那枚鑽戒,語氣很是複雜:“很漂亮,很适合你。”
“也很适合你。”卡維回握住對方的冰涼的手,“對了!我可以叫你諾布嗎?不然我這個卡維叫你這個卡維,總感覺怪怪的。”
“你的艾爾海森呢?他去哪了?”卡維捏了捏他的手,繼續嘟囔着,“我們相談這麼久的時間,他一次也沒出現過,他出差了嗎?”
“他去世了。”諾布回道。
卡維呆住了,握着對方的手一松,垂在腿上,滿臉不可置信:“為什麼?”
“那場争亂後......他沒有再回到家中。”諾布低語。
“非常抱歉。”卡維的掌心覆蓋對方的手背,試圖以自己的體溫給予他力量,“我明白你内心的痛苦,但希望你也能知曉,你的朋友們都很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