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時間推移,外界變得更加亮堂,氣溫随之上升。昨晚落下的雨在陽光照射下烤成細微的水汽,有種又潮又熱的感覺。
因為這次是自己意識為主導,所以克斯科看報紙看得細了許多,甚至還特地拿了隻筆在旁邊寫寫畫畫。洛亞芙尼是看不懂這些抽象東西的,不過鑒于推測情報可以歸為正事的範疇内,也就給放任了,自己則安分地待在腦子裡,不知在想什麼。
“唰唰唰”簽字筆的筆尖飛快地劃動。
密密麻麻的小字互相擠在一起,然後由彎曲的線相連。最底下是總結的部分,被大大的三角形框了起來。克斯科執着筆的另一端敲打紙面,用這具身體的發聲部位開口道:“從這裡去旁邊的國家很方便,乘船過就行,或者乘大巴到火車站,再坐直通的火車過去。”
“你剛才在分析的是什麼?”
洛亞芙尼好奇地将之看了又看。
“倒也算不上分析,隻是總結了下日後我們有可能遭遇的一些事情吧…”他着重圈起幾個地方,“我們穿越到的地方離政治中心尚遠,但也因偏僻與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十分容易變成不法分子的活動陣地,甚至旁國還是那種聚集着大量民間自發武裝組織的……”
“所以才會出現邪教?”
“不,其根本原因是新舊的碰撞。這座小鎮有着悠久的曆史,在早期甚至可以算是管控十分嚴格的寶地,加上這裡氣候條件的優越,某一時期大量的外人湧入當地,共同鑄成與海共生的獨特文化,但同時,随着科技發展,國家的經濟發展已不完全依托于這樣最基本的貨物交換,而是變得更多元化,所以曾經輝煌已成過往,隻留下大量的外地人和博物館裡的珍藏……凡此種種,便是矛盾根源。”
小鎮憑着原始積累和設施齊全的港口當然還是富有的,但其實内裡又沒那麼好,金錢的流動無法确切地滋潤土地,過分自由的時代氣息更無法與它傳統的精神文化産生共鳴。
簡而言之,現在富起來的不是當地人,所以當地人和外地人在觀念方面出現了隔閡。
洛亞芙尼聽後問他:“那他們信仰的對象要不要一并去查查看,既然它的形成與濃厚的曆史因素有關,那我們應該可以從各種傳言中解讀出來吧。”許是新舊世界的碰撞太猛烈的緣故,她此刻無意識地代入了打遊戲時的思考方式,而衆所周知,投放玩家的初始地會透露出的詭異情報肯定是要為後續做鋪墊的,無論能不能弄明白,隻要肯過去探查一番,就肯定不會空手而歸。
“用不着。”
克斯科矢口否認,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先不論那些有名的正統教派是如何運作,邪教這種存在,無論搞得多麼龐大,其内部都不會有多新鮮的東西在的,他們并不強調文書材料上的嚴謹性和邏輯性,而隻在乎嚴苛的階級劃分。”
“我讨厭他們,一部分也是因為他們實在是太沒有創新性了,明明聚集着這個世界上最瘋狂的一群人,卻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同一幕悲劇。”
“可是活着就是這麼一回事。”
大概洛亞芙尼骨子裡就刻着專橫二字,她粗略聽完對方前半段話便沒了玩解密遊戲的興趣,也不在意他後面還說了什麼,隻是滿心滿眼都覺得無趣,“人活着就是無限的重複。”
“不一樣的,這是不一樣的。”克斯科皺眉,“在我們那個世界,強烈的情緒隻要正确地利用,就會成為魔法力量的來源。”
他似在回憶些什麼,語調放緩,無意識地用上特殊的腔調:“魔法,是先于神明存在的。”
……
中午兩人吃了炖菜和面條。
下午是去花店幫工的時間。
路上所見事物并無明顯區别,地面的積水已經蒸發得差不多了。
克斯科正經不過三秒,重新變為了不停纏着洛亞芙尼叫喚的嘴碎怨靈,仿佛不說話就會死一樣。
就很神奇,明明洛亞芙尼一直視他為無物且鮮少回應,就是忍不住回應了也隻是幹巴巴說句[閉嘴],但他還是樂在其中。
更可怕的是,因為用意識說話不會累也不會口渴的,所以他全程都處于不知疲倦的狀态。
不過光看工作的話,今天倒是比昨天又更順利了一點,一些熟客還會和洛亞芙尼打招呼。
“我想去烤蛋糕。”克斯科歎氣道。
[讓你去烤蛋糕你能保持安靜嗎?]
該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嗎,經過一系列的語言幹擾,洛亞芙尼也真的被煩到開始思考這一問題了。即便她隐約猜想過他的行為可能就是覺得這樣很好玩而已,實則并沒有具體的目的。
之後克斯科的反應無疑就是對她猜測的一項有效印證,“啊?你願意我去了?”
——所以為什麼是這種驚奇的态度啊!
“算了。”少女小聲嘀咕,不再提這個話題。
“等等,你真的願意我去?嘿!再說一次嘛!”
[我現在不願意了。]
洛亞芙尼冷酷地回答,并毫不留情地剪去手中包裝紙多餘的部分,按部就班做着忙碌的工作。
“來吃點東西吧。”露亞笑容滿面地把剛烤好的香腸面包拿過來,“晚上還要加班,白天得學會休息,不能把精神勁全用光了。”
“謝謝。”她一闆一眼地道謝,在享用的同時,耳畔正不斷傳來男人故作悲傷的哀嚎。
[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