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之前,洛亞芙尼抓緊時間跑到僞裝成普通乘客的監視者面前直接爆了人馬甲,乘着對方被吓到的這片刻,她天南地北胡扯了一大通成功掏出了對方腦中僅有的情報,确認沒有更多自己所需的信息後,她便無情地再度甩開了周圍的眼線,預備跑路。
背包裡準備的東西很少,隻有一套替換的衣服和一些未兌換的錢币。
等船到站,她利索換上新一套衣服,無比熟稔地混藏在人群中悄無聲息出站了。
藍灰色的外套扣子扣到了最上,從領口透出一截淺黃色的襯衣,底下是深藍的牛仔褲。
陣陣海風将嘈雜的聲音傳達到耳邊,未用皮筋發卡束縛住的頭發飛撲到臉上,女孩一睜眼就仿若被海藻怪物襲擊,“!”
她停下腳步,有些費勁地把臉上的頭發分開。
“看起來是座大城市啊,人真多。”克斯科則暗自在估量此地的人口密集程度,将複雜的思考全數化為一句簡單的評價。
路邊有不少統一穿着的教會人員,且從面孔身形上也可輕易判斷到有很多不同種族的人混雜其中。
其他的暫時還看不出多少,隻能感受到這兒人員分布很複雜。
岸邊張牙舞爪的巨大器械從一個點向往延伸,頂上支點牽引蛛絲似的鐵鍊向下,作為船錨連接固定海上停泊的一艘艘快艇。海鳥低低擦着海面飛過,靜與動共同構築成一幅獨特的畫。
遠處是綿延無盡的蒼綠色山脈,在金紅的落日餘晖注視下,五彩缤紛的房屋如同蛋糕上的糖針散落在四處。
洛亞芙尼不着痕迹地輕歎一口氣,失望情緒從眼中洩露了片刻,又很好地收攏了回。
自己畢竟是耗費了許多精力才到達這裡,結果等真的站在這片土地上,卻根本沒看到什麼稀奇的東西,自然會有種希望落空的感覺吧……唉,或許因為它和上一個地方一樣都是海濱小鎮,所以才會那麼的同質化?
穿過路邊兩排高大的椰子樹,落入眼中的景色依舊十分平庸,甚至是沒有在視野中縮小了的遠景精緻好看,或許唯一能使人切實分清地區變化的點就是室外驟降的溫度了。
洛亞芙尼隔着衣服摸了摸底下起雞皮疙瘩的手臂,明顯感覺這邊冷好多。
到了新地方後要做什麼她還沒有想好,但在思考這些事情之前,首先擺在面前的卻是另一個大難題——新地區的通用語顯然是她所陌生的。
而且她無法用魔法作弊。
雖說兩種語言的共通性不少,她站在人家邊上聽了一耳朵全覺得很熟悉,但聽不懂就是聽不懂,這種明明很熟悉但死活聽不懂具體意思的感覺真是難受死了。
也是舊經驗害人,洛亞芙尼在斟酌計劃時竟完全忘記自己會遇到這種麻煩了。
說白了還是世界差異性的問題。上個世界她經常四處跑卻從沒遇到過語言不通是因為交流雙方都是魔法世界的人,都具有魔力,所以隻要把語言還原成最本源的念頭、再讓對方成功接受,就能打破語言隔閡——特攻這一方面的法師甚至可以和死人乃至精靈溝通——何況等科技發展起來之後,連普羅大衆都能使用的翻譯器就已經正式在展覽上展出了。
[你會這國語言嗎?]洛亞芙尼問。
克斯科微微一笑,呵呵了兩聲,“我比你還晚了一天到這,你指望我能突然學會異世界的語言?”
[好吧,那我們得現學了。]她想了想,[我先去把工資兌換成這邊的錢币吧。]
和上次一樣,尋找方位用簡易占蔔代勞。
不過和上次所不一樣的,是這個小鎮所具有的“自由”氣質。
洛亞芙尼信步走在四通八達的石闆小路上,毛絨絨滑溜溜的青翠苔藓于屋頂斜下的陰影裡蔓延開。
少頃,她敏銳洞察到些許異常的動靜,便立即停下了腳步,擡眼望去——
冷而潮濕的巷子盡頭,兩三個未成年的小屁孩拿着刀抵在一個瘦瘦高高的青年身上威逼他交出财物。
“你要去救人嗎?”克斯科問。
他會說這話是因為他并不想摻和進這種小事裡去,但同時,他莫名笃信洛亞芙尼會做這個好人。
遠處叽裡呱啦的聲響便是聽不懂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他們這是剛來就撞見了個經典的圍毆搶劫現場。
[我又不是什麼救苦救難的大好人,不要對我有那種荒謬的想象好不好。]分明暴露過自己殺手的身份,卻還是被自顧自認成是心腸好的善人,洛亞芙尼也不知自己該如何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