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天的繁華市景為背景,奔着她項上人頭的子彈是其中唯一的主角。
它乘風而來,在女孩旋身避開後,直直紮到了她腳邊的影子裡去。
克斯科驚魂未定,“我真讨厭死這些熱武器了……”
在不作為主意識操控身體時,除去對魔法相關的敏銳外,他其他方面的感知能力都被狠狠下調了,其他時候倒還不覺得有什麼,但一旦是涉及到了生死,這種遲鈍就會立刻被凸現得可怕。
[怎麼,巫術和詛咒就有好到哪去嗎?]躲開頭頂襲擊的洛亞芙尼吐槽道。
看不見敵人在哪裡,但每一個人都可能是潛藏的敵人。
她身上看不出凝重的情緒,卻也并非完全依靠“直覺”這種東西來覺察異樣,大腦一刻不停地在收集場外信息來加工處理,因為運算出結果的速度極快,才顯得像是神奇的第六感。
她最熟悉的魔法世界是不常用狙擊槍沒錯,可魔法師們為自相殘殺而創造出來的遠程攻擊手段并不在少數。狙擊手會喜歡的點位,她按照遠程術法愛好者的思路能夠大緻推斷得出。
這便是強悍的戰鬥意識所帶來的“先知”。
淺色的眼睛把周圍景象過了一圈,對準了不遠處的高樓。那裡有刺眼的反光一閃而過。
劇院身在市區,不如郊區來得地勢平坦。這是好處,也是壞處。各種各樣的建築是阻礙,更是遮擋物,總體來說會更利于提前做好準備的追殺者,卻同樣給經驗豐富的“獵物”留下了逆轉局勢的希望。
狙擊手沒再開槍,似乎是暫時撤走了。
如果情況允許,她還挺想追過去繼續過招的。玩近戰的都不太待見玩遠程的,這是一條不限于單獨世界的基本定律。
不僅玩遠程,手段還極其陰險肮髒的克斯科默默縮在意識空間不說話。
“走了走了!”芙黛尼喊道。
剛才室内發生的打鬥結束得十分草率,相應的,他們留下的那些痕迹被發現的速度也很快。貴族豢養的打手們在收到下發的命令後全烏泱泱湧了出來,各個生得兇神惡煞,迫使三人不能再久留。
“所以他們來這一出是要幹什麼?”洛亞芙尼收回眼,夢回之前和露亞結伴逃跑的時候。
不過這次要比那會的條件好上很多,起碼他們還能開上車。
擁擠的道路被暴力的、不顧人和車死活的駕駛方式開出一條通順的大道,就像在壓得嚴嚴實實的沙丁魚罐頭裡,忽然鑽進來一隻格外兇狠的虎鲨。
偏不肯退讓的也被後方追過來的人打擊沒了怒氣。
大量子彈狂風驟雨般傾瀉而下,叮鈴哐啷地跟玻璃熱吻,愈遠離那些繁華的建築物,這種現象愈盛。
轉眼間,車窗就變成了很藝術的蛛網樣式。很時髦,看得人心髒砰砰直跳。
這輛車由之前遇到的那個侍者小哥友情提供,據說他已經暴露,所以再留在那也不好。
其實各大勢力之間彼此安插點眼線什麼的挺正常,算是一種默認的行為。
但真暴露出來,還是在芙黛尼跑人家地盤上開了幾槍的前提下暴露的,便是有劇院安全措施不到位的鍋,他們也不會放任卧底一直藏在自己眼皮底下。
芙黛尼沒有回答,坐在座位上拿出了手機在打電話(這個世界還是有電話的,就是看着屏幕很小,還是帶按鍵的),對面人過了好半天才接起來,從少女越發陰沉的表情上看,兩人的交流不算順利。
“我以為你比别人更了解家族的實力。”她厲聲說:“就這點把戲也想阻礙我嗎?或者說,你覺得BOSS那麼多年會毫無所覺?我告訴你,在你做下那些事後,就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不要想着拿從前來找借口,背叛就是背叛!”
“我會殺了你。”
邊上激烈的火并作為交流的背景樂,車在大街小巷穿梭,颠簸的路面實在算不上舒适,幾乎是一種腦殼裡的腦漿都要被搖勻的架勢。
她放完狠話,不再聽對面陳詞濫調的狡辯,果斷把通訊挂斷了。
洛亞芙尼在換彈夾,有意無意地問:“這次襲擊和分部有關系?”
“對。”芙黛尼深呼吸一口氣,“他們在準備轉移贓物,還妄想把我當蠢貨糊弄。”
“隻有一方人嗎?這火力支援看着不少。”
“呵!想必我母親也沒料到,自己的部下在脫離她掌控後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吧。”
“啊……”洛亞芙尼動動腦袋,差不多是猜到了事情的始末,“那麼我們的敵人有多少?”
“保守估計能有一兩百人,但裡面肯定還有些來渾水摸魚碰運氣的。”
“麻煩。我在來之前可不知道會這麼麻煩啊。敵人這麼多,不就隻能有大開殺戒這一種處理方法了嗎?”她懶懶道,語氣帶了些不明顯的倦怠,像是對報酬太少工作量太多的不滿。
平日裡她不會把不滿說出口,現在這點直白大抵是受自己在戰場上的絕對自信影響的。
她做擅長的事情時,會很自滿,會熱血上頭,這是她一直改正不來的缺點。
芙黛尼安靜看着女孩,察覺到了她一瞬間的氣勢萎靡是因為什麼。
那不會是炫耀。
“你的任務依然是保護我。”她做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