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看作是指路的路引,或者轉譯器。”
能夠充當這個角色的物品有很多,隻是曆經戰鬥後,周圍掉落的彈殼多到離譜,所以洛亞芙尼就順手拿這個來用了。
芙黛尼看不太懂對方不同動作的含義,就算成功從女孩的口中得到相應的答案,腦中大量疑惑依舊無法徹底解開。明明開始是想借機窺探另個世界的隐秘的,可此時此刻,她卻真像是在專心觀看一場有趣的表演了。
那些奇異的紋路于洛亞芙尼手中逐漸完善,她用一套成體系的判斷标準對占蔔出的結果進行排除和篩選,最後提取出兩三個關鍵點,額外多劃了幾條線标明主要的樞紐通道。
“收心,靜心。”克斯科囑咐。
洛亞芙尼的視野中無事發生,待做完這一切,也發生任何可見的變化。
但屬于克斯科的那半隻眼睛情況就全然不同了。
[好燙。]
克斯科卻像是早已習慣了這感覺,聽到這句話後,故意捏造出詫異的口氣:“你不是想給她露一手嗎?比起簡單粗暴地套用我們那邊的知識來賭自個是否好運到能讨得法則垂憐,直接用眼睛去看,占蔔正确率還勉強高點吧。”
一半的視角裡,她匆匆畫出的陣法頃刻間扭曲出斑斓的色彩,将使用者的目光全數吸引進去。
理智猶如鐵闆上慘遭炙烤的冰塊,飛速融化後,就隻剩下其中的雜質沉澱到底部、粘膩地結成一塊塊,直白地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原本被混雜在衆多感官體驗中的某些東西被單獨拉出,而所有幹擾到這個模塊運行的部分全被強制終止。
整個人四分五裂成錯位的超現實圖形,逸散的靈魂與規則親密相接。
然後,她看到了一部分的“未來”。
正向時間線上未實化的些許碎片被強勢塞入了大腦,理解它們消耗的能量過大,令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尖利的耳鳴聲提示她身體快要到極限,她猛然閉上眼,脫離出這種狀态。
[我說,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嗎?]女孩咬牙切齒。
一瞬間的奇迹後,是眼前發黑的各類低血糖症狀。她多少在學校上過幾節占蔔課,從沒見這樣冒險的占蔔方式。魯莽,太魯莽了!
而且竟然還是拿來占蔔這種小事——根本是大材小用啊?!
“看見”和看見之間也是有不同的。
這顯然不單單是開啟靈視就能看到的東西。
“試試而已,況且你剛才還在可惜沒用上魔法,不留遺憾會比較好吧。”克斯科再次拿出了那番莫名其妙的說辭。
他比她更能适應藍條抽空後的衰竭感,見女孩反抗情緒不減反增,堪堪升起點解釋的念頭:“你沒發現嗎?這裡的魔法元素經人幹擾後暫時比其他地方濃郁了五到六倍,雖然沒有之前遇到邪神的地下基地裡那樣多,但使用高級的術法也隻是看起來危險而已,注意下還是很安全的啦,我有分寸。”
紅條藍條皆被壓榨到枯竭的洛亞芙尼放棄繼續和神經病說話。
她組織了下言語,在稍微緩過來一些後把所見的東西講給芙黛尼聽。
芙黛尼神情古怪。
“哇哦,占蔔這麼方便的嗎?”她看向不遠處烏泱泱朝她們這走來的黑西裝們,“有點超模了吧。”
“是運氣好,正巧天時地利人和。”洛亞芙尼幹巴巴地解釋。
完全是被坑了啊,她當然也不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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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曼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好重的臭味。”
現場稱得上慘烈,唯二還活着的人被大量屍體襯托得極為出衆,所以眼睛往四周掃視一圈基本就能看見兩人在哪了。
即便看起來有些狼狽,但這點小瑕疵無損赢家本身的魅力。
“芙黛尼大人,我已經帶那家夥過來了,是要現在就處決嗎?”他向前走了兩步,兩手撐在膝蓋上問。
“當然。”
于是滿彈的手槍被遞過來,少女不帶半分猶豫地打開保險、熟練扣動下扳機,一聲炸響後,紅褐色的圓洞出現在男人頭顱上。
或許是剛才的戰鬥裡實在聽到了太多相似甚至更為嘈雜的聲響,芙黛尼沒覺得這有什麼,直到結束,還猶嫌對方死得實在太輕易。完好的那邊手臂撐在下屬肩上,她俯瞰這期間坐姿變也不變的洛亞芙尼,喊道:“走了,我請你吃大餐。”
“我走不動啊。”
“朗曼,你給我去幫她一把。”她出聲指使。
[啊,都怪你,現在我可沒面子了。]洛亞芙尼緩聲說。
可能是自己太累了,真的太累太累了,以至于她對外界事物的感知缺失了很大一部分敏銳度,也不覺得“丢臉”是很麻煩的事情。
她被朗曼背在身上。
我需要睡一會——她原本想這麼說的,好像也張開嘴了。
不過到底有沒有成功說出口,她不知道。眼前一陣眩暈,女孩失去了意識。
…………
下一秒,她像沒事人一樣重又睜開眼,隻是表情更冷漠了些。
鮮豔欲滴的紅色在右眼中泛起點點波瀾,克斯科坐在車裡,平視窗外飛速掠過的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