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進藤光家的時候,屋内還沒人。
角落裡落灰而棋盤和棋盒表明了這個房間的主人真的已經放棄了很久圍棋。
兩人等了一會兒進藤光就推門而入了,他在看到室内後露出了失望至極的表情。
“我想和你再下一盤棋。”
伊角慎一郎開口,在收到拒絕後,也還是堅定的繼續說道:“當初的職業考試,我因為犯規的問題猶豫了好久才認輸,我也就差那一場勝利便能成為職業,那件事一直是我的心魔。”
“為了今年的職業棋賽,就當幫幫我吧,進藤。”
風十郎自進藤光進門以後就不怎麼想說話,他看着他對他們露出的失望表情便知道他以為那個消失的本因坊秀策幽靈又回來了,這讓他又想到了那個坐在大哥墓碑前傻得可憐的自己。
進藤光不會答應的。
他絕對是覺得因為自己想下棋那個幽靈才會離開的,他不會再下棋了。
就像我做不到像Mikey那樣原諒場地一樣。
即使是為了Mikye我也無法原諒。
風十郎剛想完,進藤光就同意了。
他震驚的擡起頭,發現進藤光真的隻是出于幫助慎一郎的心情才同意的。
即使自己再痛苦。
進藤光是和我不一樣的人。
風十郎第一次這麼感覺,這個之前在他印象裡隻是個天賦不錯但咋咋呼呼沒腦子的人,突然就立體了起來。
成為了真一郎那樣,溫柔、堅定、成熟的人。
他看着進藤光在下棋下到一半的時候開始落淚,看着他像在尋找什麼似的回頭看,看着他堅定地赢下了這局棋。
“光。”
風十郎叫了進藤光的名字。
這稱呼讓俯身對伊角慎一郎道謝的進藤光有些震驚的擡起頭。
“要加油啊,從我手中赢得本因坊吧。”
“為了你的那個本因坊。”
他向進藤光伸出手,在進藤光變得慌亂的眼神中微笑,像是在說我什麼都知道,但我什麼也不說。
*
結束了王座戰和本因坊戰,隻需要将精力投入名人挑戰賽的風十郎狀态比他在循環圈的時候好了很多倍。
自從他和塔矢老師退役後下的那盤棋後,他的算力又在緩慢攀升,直到現在變得更加突出。
他好像推開了一扇門,門外是人的世界,門内是圍棋的世界,無數的棋盤在旋轉,無數的棋子在對弈,他坐在棋盤前,仿佛面前的的是無數個宇宙。
在成為最年輕的王座和本因坊後,他成為了最年輕的名人。
現在隻差棋聖頭銜,他就能獲得日本圍棋的全部三大頭銜了。
風十郎算了算時間,發現明年的棋賽時間更是擁擠,除了在前半年可以結束的本因坊、名人挑戰賽和棋聖循環圈外,王座戰和棋聖戰全都集中在後半年。
他對自己是否能進棋聖挑戰賽沒有絲毫疑問。
反正是明年才要考慮的事情。
風十郎從裝滿鲷魚燒的袋子裡拿出一個塞進嘴巴裡,愉快得将擁擠的未來扔給了未來的自己。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态好的不行,沒準真的能在明年獲得所有頭銜。
難得空閑下來心情不錯的風十郎在日常下棋的時間外終于想起了被他扔到腦後很久的衆人。
他好久沒見到寺野南了,在帶他逛過好幾家義高推薦的CD店後,他們就一直電話聯系。
寺野南在電話那頭說着他最近一邊彈鋼琴一邊在地下打拳,想要找個靠譜點的教練和健身房,但是他接觸的好幾個教練都不行,嫌他有案底而且不可控。
風十郎想到了阿若和弁慶,與阿若這個單純開健身房隻是為了賺錢的釣魚佬不同,荒師慶三是真的夢想在他們的五條健身房中有客人會成為MMA冠軍。
于是他給寺野南發短信,讓他在這個健身房門口和自己集合,并附上了地址。
短信剛發出去沒多久,就看到Mikey騎着摩托車浩浩蕩蕩地率領着他的隊伍駛來,看起來又勝利了。
也對,畢竟現在涉谷可以說是東萬的天下了。
風十郎眼睛一掃就知道Mikey的東萬又擴大了,多了兩個沒見過的面孔和一大群小弟。
但裡面那個眼熟的臉讓風十郎條件反射的背過身去,想要将自己藏在電線杆後面。
别看見我别看見我别看見我。
風十郎的祈禱顯而易見的失敗了。
“Venti!”
是摩托車停下的聲音,“你在這裡幹什麼?”
Mikey趴在摩托車上扯着嗓子喊。他的隊伍也因為總長的停滞沒有絲毫雜音的整齊停下。
你就不能裝作沒看見嗎!
風十郎深吸了口氣,在轉身前給自己洗腦:就連進藤光都已經成為了那麼穩重成熟的人,那麼風十郎你也肯定可以。
但在看到場地圭介那張臉的時候,風十郎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
他隻能盡量放空大腦,讓自己尴尬又不失禮貌地假裝沒看到面前這個快把自己縮起來的大活人。
“和朋友約好了去阿若那裡集合。”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了Mikey身上,讓自己不要去在意其他的人。
“去阿若那裡幹嘛?”
“别管我。”
風十郎迅速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