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十郎醒來後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疼。
他讨厭疼痛,鼻尖萦繞的血腥和傷藥味更是讓他的暴躁加倍。
睜開眼看到了陌生人,風十郎迷茫了三秒,但他從周身的環境和面前人的态度斷定,自己身上的傷絕對與這個戴眼鏡的家夥有關。
賦予他疼痛的,那就是敵人。
伊佐那的話語在耳邊萦繞。
風十郎坐起身,他撫摸了下自己頭上的繃帶,覺得煩躁的同時又覺得熟悉。
于是他開始翻自己的腦子,精準的從腦袋裡的垃圾堆裡找到了面前這張出現了無數次的臉。
“半間修二。”
風十郎盯着面前這個被叫了名字後驟然亮起來的臉。
他到底做了多少次自我介紹?
他的腦袋裡劃過了這句話,但他沒有在意的将它扔了出去。
“哈。”
半間修二嗤笑了一下,他看着面前這張和自家老大相似的臉:“早說這樣才會被你記住名字啊。”
話音剛落,他便感到尾椎的一陣劇痛,自己被人從沙發扶手上狠狠踹了下去。
他坐在地上愣了片刻,看着坐在沙發上的人慢條斯理的收回了腿站起了身。
“東萬的内讧牽扯到我?”風十郎撩起了自己前額的頭發向後梳起。
他陰郁的看着綁在椅子上的三個人,被自己踹到地上的半間修二,還有一直站在旁邊沉默的頭發黑黃相間的殺人犯,“無聊。”
說着,他沒有絲毫在意他人的想法擡腳便往門口走去。
“半間修二你住手!”
武道看着場面混亂了起來,坐在地上的人瞬間暴起,他扯過風十郎的肩膀抽出槍對準他的額頭。
“本·因·坊。”
他一字一頓的說着,感受着自己牽起嘴角的肌肉因為内心突然激蕩起來的情緒而抽搐。
“這不是你應該有的态度,既然知道我們是極道就該其他垃圾一樣恭敬一點。”
他手上用勁,上了膛的槍管狠狠抵着面前人的額頭,卻還是記着抵着的地方是風十郎沒受傷的那一邊。
“區區一個本因坊。”
你怎麼能用這種态度對我。
“什麼叫區區本因坊,名人,棋聖不都是我嗎?而且——”
風十郎沒有絲毫被威脅的恐懼,他猛地伸出雙手,一手撥開了面前槍械的保險,一手按住了扳機。
“不想殺我就别拿槍指着我,保險都沒開你吓誰?”
他握緊了手中對方的槍支,直指向自己的眉心。
雙方的身份瞬間進行了調換。
被槍指着的人無所畏懼的想要扣下扳機,握着槍的人卻面露驚慌的卡在扳機内部。半間後仰着身子,他想要掰開風十郎開着保險和按着栓的手,卻發現面前人的力氣他竟然無法撼動。
他看着面前如黑色玻璃珠一樣的眼睛,這裡面什麼都沒有,虛無和空洞令所有直視它的人如墜深淵。
“放手。”
半間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他終于扯開了些許風十郎的手關上了保險,耳機裡稀咲緊着嗓子在問着他究竟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
哈!
佐野風十郎即使失憶了他也快和佐野萬次郎一樣要發瘋了!
這對瘋子雙胞胎!
“佐野風十郎,你這個——”
“砰!”
槍聲在倉庫内回響。
鮮血伴随着腦漿噴灑而出,男人保持着焦急的神色被子彈洞穿眉心,他向前傾倒着,重重砸在了風十郎的肩頭然後跌落到了地上。
現在他的血也成為了這倉庫的一部分了。
自風十郎醒來便一直沒說話的羽宮一虎快步上前,他輕易抽出了風十郎手中的槍支丢到一邊,一腳踩碎了半間的耳機。
他胡亂的擦着全是半間修二血迹的風十郎的臉龐:“風十郎?冷靜一點,風十郎。”
“......”被他捧着腦袋的人沒有應答,他顫抖的看向面前的一切。
這猩紅的充滿死亡的世界。
“像是墜入了什麼噩夢。”
武道回想着自己看到的畫面,風十郎在無言沉默了片刻後便開始喊,他隻喊伊佐那的名字。他将自己的腦袋埋進膝蓋裡像喊着母親那樣喊着伊佐那,中間武道聽到了很多次空擋,他想要開口喊出些别的名字卻吐不出任何其他字眼。
所以他隻在喊着伊佐那。
但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黑川伊佐那。
羽宮一虎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他開始撥打電話。
“Mikey。”他開口,“Venti被半間的死刺激到了,他在找伊佐那。”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他沒有問我隻是讓你去解決叛徒,為什麼死的卻是半間;也沒問這又是怎麼牽扯到的風十郎;他隻是像早有預料般念出了一串數字便挂斷了電話。
羽宮一虎再次撥打電話,這次電話剛接通那頭就穿來了狠戾的威脅,看來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弟弟被東萬的内讧波及到這件事。
“東萬,如果我的風十郎出了什麼事,你們必将付出代價。”
“半間的死刺激到了Venti,他找你。”
羽宮一虎沒理伊佐那的威脅,他僵硬的撫着埋着腦袋的人的脊背。
他的話讓伊佐那頓住了,他勉力将憤怒收回說道:“我很快就會到,先把電話給他。”
羽宮一虎便将電話貼到了鴕鳥樣埋着腦袋的人耳朵旁邊,不知道伊佐那說了什麼,但在感受到手下身體的逐漸放松的同時一虎自己也松了口氣。
“好的,伊佐那。”
半晌後,風十郎握着羽宮一虎的電話站起身,他有些僵硬的坐回了沙發上,“我等你。”
腳邊是半間修二的屍體,他的血液逐漸蔓延至風十郎腳下的地面,但坐在那裡的人沒有絲毫反應。他在将電話挂斷後便像隻木偶一樣毫無半點情緒的外漏,他隻是單純的坐在那裡,坐在血泊之中,低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許什麼都沒在想。
羽宮一虎站在原地凝視了他片刻,便彎腰将那具屍體拖遠了些,他用腳抹了抹地面的血泊,在發現這樣做隻會使地面更糟糕後便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