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想了起來,在他變成小孩子之前,耳墜已經親手被伊佐那摘了下來,而銀發也随着他的變小變回了他原本的發色,胸前的鍊子也被伊佐那統一收起來了。
風十郎若有所思的撫了撫自己的黑發,他想雖然伊佐那說了發色無所謂,但是我既然答應他了,那麼就要說到做到。
說了不會再讓黑發長出來,那就不會長,回頭就把頭發染回去。
面前的少年微笑,他的銀發使他閃閃發光,但是他的眼睛卻如深淵般無法觸底,他猛地拽住了風十郎的手。
“佐野——風十郎。”
對方咀嚼着這個名字。
“?”
黑色沖動,因愛而生。
真一郎對弟弟們毫無保留的愛造就了這比什麼都要可怕的詛咒。
“從今往後,你的武器對準的永遠隻有敵人。”
“所有與你作對的,所有讓你痛苦的,所有傷害你的。”
“全部都是敵人。”
他說着古怪的話。
“還記得嗎?記得這是誰說的嗎?”
詛咒嘻嘻的笑着,他背着手繞着風十郎走了一圈又一圈:“記不得就算啦,就當做是我說的吧。”
他最終站定在風十郎的面前,他們鼻尖碰着鼻尖,但風十郎卻覺得對面的人冰涼的像一具屍體。
“說好的對抗我,那就對抗給我看啊。”
“看看沒有了這些寶貴東西的你,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
五顔六色的情感從銀發少年的身體中逐漸湧出,黑色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湧來,将那些珍貴的東西輕易的帶離。
“...等——”
風十郎意識到了某些重要東西的離去,他想要沖着遠處那些顔色張開手,卻無法動彈分毫。
面前的詛咒後退了半步,他盤膝而坐,一張棋盤就這麼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詛咒托着腮,他把玩着手中黑色的棋子,啪的拍在了星位上,接着他示意仍僵立在原地的風十郎就坐。
“來下棋吧。”
“以佐野風十郎身邊的一切為棋盤,佐野風十郎在乎的所有為棋子。你赢了就都還給你,輸掉的話——”
銀發的怪物摩挲着嘴角,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笑的前仰後合。
“輸掉的話,不論是佐野風十郎,還是佐野萬次郎,佐野真一郎拼命救下來的一切就全部付諸東流啦。”
“我不會輸。”
風十郎抿緊了嘴角,他看着手中的白子。
“是嗎?聖誕節前的那個未來,不就正代表着你輸了嗎?”
風十郎猛地頓住了,他瞪大了雙眼看着怪物樣的自己戲谑的敲了敲腦殼。
“輸掉的話,那個未來就是你們的未來,也許更糟。”
白子落下。
棋盤在這一刻潰散,風十郎睜開了眼睛。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密切關注自己狀态的伊佐那,聽着對方的詢問,和伸過來探着自己腦門的冰涼的手。
黑川伊佐那。
他想着這個名字。
記憶裡是我沒有血緣的哥哥,但是不過如此吧?
佐野真一郎說伊佐那即使沒有血緣關系也是我的兄弟,我為什麼要聽他的話?
面前的這個家夥總是因為佐野萬次郎的存在而發瘋。
而佐野萬次郎——
風十郎想着這個占了自己一大半記憶的家夥,他又憑什麼能管我?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他盡量讓自己保持着平靜。
“風十郎,你感覺怎麼樣?”伊佐那看着面前面無表情的弟弟,他感到了些許怪異,于是他繼續問道,“知道我是誰嗎?”
“黑川伊佐那。”風十郎朝他點了點頭,“我的哥哥,佐野真一郎說我們即使沒有血緣關系也是兄弟。”
他像是背着腦袋裡的公式那樣說着冰冷的沒有人氣的話,這讓伊佐那心中的不妙更是加重。
“Mikey呢?”他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個名字。
“我的雙胞胎哥哥。”風十郎繼續回答,他歪了歪頭,為了不再回答伊佐那這種沒有營養的問題,他補充道,“我的記憶沒有任何遺漏,從出生開始到現在的事情都在這裡。”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後,從床上翻了下來。
“再過幾天要開學了,伊佐那,我的行李在哪裡?”
他說着就要略過伊佐那走向自己的房間,被一把拽住了胳膊。
“等一下。”
伊佐那感到了恐慌,他看着面前這雙裡面什麼都沒有的黑眸子。
“你現在隻想去上學嗎?”
“不然呢?”
風十郎莫名其妙:“我休學了一年,該去銷假了。”
“...你沒有覺得自己現在不對勁嗎,風十郎?”
“沒有。”
“……”
異父異母的兄弟看着彼此,他們之間的沉默迅速在房間裡蔓延。
那些組成了風十郎最重要的東西被人惡劣的藏了起來,他藏得是如此的嚴密,仿佛沒有一絲一毫被找到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