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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19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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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出息好事兒啊,”周瞳說,“哼哼啥?”

“我沒哼哼,”應不塵悶在周瞳懷裡,“我就是高興。”

“你看看,一般小孩兒都不好好讀書,你就懂事,知道家裡人不容易,讀書用功,”周瞳說,“這環境都給我造這樣了,你成績還是好,對不對?”

“這叫啥?”周瞳抱着孩子,“因禍得福是不?”

“你讓人家選,選爹媽遭點罪,孩子成績好,”周瞳說,“當爹媽肯定選這呀。”

“你又不是我爹,”應不塵說,“我就是你撿來的娃,是你心好,你心不好,我都沒人要,我死皮賴臉來跟你。”

“福氣這東西就得死皮賴臉才好呢,”周瞳說,“好好睡,明天不是還上學呢?”

“我不去,我就跟你看一塊兒,我看不夠你。”應不塵說。

“半拉瞎子有啥好看的。”周瞳說,“你不去上學我可不來了。”

“你不來我就找你去。”應不塵說,“我可認識路。”

“去那兒幹啥呀,”周瞳說,“毛病,不許去,去了我真不理你了。”

那會兒應不塵并不知道,讨債的人除了工人,債務也被外包對半的折給了專門的讨債公司。

讨債公司在97年自顧自地就要算利息,兩千收來的八千欠條,利滾利就上了一萬塊錢。

讨債公司比那些工人可有法子,打人都算最輕的,幹啥都搗亂。

周瞳已經記不得賬了。

那個半地下室都回不去了,被打砸得不像樣,周瞳藏點貨都被偷了,去報警也沒戲,根本沒地方查。

更難受的是黃師傅做的介紹,也就是擔保,坑了自己的戰友,一把年紀的還出去當保安。

“都來三回了,每回都不進來,”黃師傅自己喝小酒,對着沒有人的窗戶說,“來幹啥啊?”

周瞳蔫吧地進來了。

“有心事啊?”黃師傅問。

“能沒有麼。”周瞳說。

“喝點兒?”黃師傅自顧自地給周瞳倒上了。

進門就不空手的原則還是在,周瞳扣扣搜搜的掏出了一包酒鬼花生。

花生被倒進小碟子裡。

“我以前最煩你這個小子,”黃師傅說,“還有那個小小子,買點菜摳搜死了,你都那有錢了,叫我吃點肉咋了。”

小小的保安亭裡還按着一塊闆子,就當床了,擠得要死。

“那你還對我好。”周瞳悶悶地說。

“我能咋整啊。”黃師傅說,“那會兒,我還在部隊裡頭呢,人家都送禮,連司機都當官了,我不信這個,愣是給我安排到這兒來當修車工。”

黃師傅摸着花生米,說,“那會兒我就煩你們這些投機取巧的人!”

“是。”周瞳垂着頭說。

“你以為真是你那個弟弟跟我說,你可憐我就上勁兒啊?”黃師傅說,“你汪爺爺,這麼大年紀了也沒求過人,他拎着酒來找我,叫我正眼瞧瞧你。”

“我說老汪,我也沒說我有啥手藝我就擺譜似的,對吧。”黃師傅說,“我啥時候沒正眼瞧你了。”

“老汪跟我說,你最窮的時候,他那個手表放在桌子上,你站那兒看,看了半天,看完,就把他表收進抽屜裡了,那會兒,說你連飯都吃不上,說你,最窮的時候,你在你汪爺爺家洗澡,他摸了你的衣服,一共就剩下幾分錢了,你送的都是供銷商店頂好的東西。你是沒法子,你才投機取巧,你是有骨氣的。”黃師傅的眼睛有點混了,“你這小子,老汪瞧着你飛上天,合計你這麼小的年紀上天了你就不成了,要狗眼看人低了,結果你還是跟你奶奶學文化,廠子裡那些人找上你,借錢的,辦事兒的,高矮胖瘦調停的,你都煙敬着好話說着,我心裡想,你小子可不一定得意成啥樣了呢。”

“老汪跟我說,你是他見過最好的孩子。”黃師傅說,“老汪走了,我親眼瞧着了,他沒白疼你。”

周瞳心裡堵得慌。

他沒有黃師傅說的那麼好,他也得意,輕蔑,不把人當回事,隻是他藏起來了,口水當本錢的事兒就是一本萬利的事兒。

周瞳輕輕地撞了一下黃師傅的酒杯,說,“謝謝叔。”

“人生啊,長着呢,”黃師傅說,“别覺得眼前苦就怎麼地了,當年你飛上天,不也幾個月的功夫?”

“踏踏實實的,我的戰友的事兒,你甭操心。”黃師傅說,“錢麼紙麼,酒麼水麼,都看淡一點兒。”

周瞳坐在保安亭外抽煙,黃師傅今天多喝了兩杯酒,睡着了。

墜入谷底的時候也有好事兒,起碼,周瞳又看見了不一樣的宜華。

約摸是汪奶奶知道了周瞳的日子遠沒有他所說的那麼輕松,掏空了一點,讨債公司的錢都算的利息,還了跟沒還一樣,但是總歸是好過了一點。

周瞳不敢過去,倒不是怕汪奶奶說他,隻是老都老了,怎麼還給這半路孩子操心成這樣呢?給他養孩子,給他還債,自己還有啥呢?

周瞳覺得自己不配。

因為香港回歸,滞後的小縣城也在這個時候風靡了一波香港的歌手,香港的演員。香港碟片把那些小年輕給迷死了,周瞳跟着人倒碟片,在天橋底下賣,夾在衣服裡,大夏天的也得裹得嚴嚴實實的,音像店的人看見他們跟殺了自己親爹似的。

這會兒天橋底下被砍了一刀要錢的小孩兒也少了,周瞳看見了他們又害怕,看不見他們又擔心,不能是死了吧。

周瞳蹲在天橋底下,抽煙,應不塵在家的時候總催着他刮胡子,那個粘人精不見了,周瞳連胡子也懶得刮了。

天冷了,周瞳沒法子,人家抱着紙闆箱的跑不快,被城管收走了就要不回來,隻能裝在衣服裡。

歐美的碟子也是好賣的,晚上常常有那種私人的放映廳,能過夜,沒人追債,就是碟片機裡也叫,後面的包房裡也叫,悶聲地哼哼,隔着薄薄的三合闆,聽得連那男人臉上滴下了汗都聽得清楚。

周瞳這好賴也是這一把年紀了,聽了那動靜總是煩人得很。捂着腦袋就要睡覺,睡也睡不着,沒什麼能惦記的人。

周瞳又出來了,看見外頭亮着粉色的燈,女人光着大腿在外面打毛衣,周瞳往前走,人家說,50。

周瞳吸了一口涼氣,50都夠應不塵上一節洋課,也夠他大半個月的牛奶錢了,想了想,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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